第8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下)
- 未來盟主是戲精
- 樓西廂
- 3705字
- 2020-08-12 16:48:42
喬堡主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黑衣人依言給東方喬送來吃的。
他顯然餓得久了,東西剛拿來,便狼吞虎咽起來。冬枝猶豫一會兒,還是狠下心打斷他:“差不多吃點。我們趕緊逃走吧!”
東方喬津津有味吃雞腿,見縫插針回答:“我不走。若你在喬堡主來之前問,那我肯定答應。可現在,他都信了。我可不想前功盡棄。”冬枝特別疑惑:“可你是冒牌的啊。剛才那么演,難道不是為了暫時度過危機嗎?”東方喬停下動作,抬頭沖她擠擠眼睛:“只要喬堡主信了。真的假的不重要。我要成了少堡主,在喬辛堡扎下根。咱們的債務就一筆勾銷。”
他這么篤定。冬枝反而不確定了。他真的只是在演戲嗎?
“你為什么叫東方喬?”親娘信東方,親爹信喬,他確實是喬堡主的兒子?
“想什么呢。我是棄嬰,橋東邊被人發現的。所以就叫東方喬咯。”
這也行?可喬堡主內心演繹似乎跟她的解釋一致。
“胎記被發現怎么辦?”
“不會。找機會,去紋一下。”
“可你,怎么知道這段秘聞?”難道也是坊間流傳?
吃完飯心滿意足的東方喬笑瞇瞇道:“我不僅知道這段秘聞。我還有喬鎮給東方怡的玉佩呢。”
“哪兒來的?”
“撿的!”
冬枝:……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信你才有鬼!
第二天喬堡主沒來。而是直接讓人把東方喬帶離了地牢。
他被帶進浴室,下人恭恭敬敬準備好換洗衣物,行禮道:“堡主讓您好好清理一下。稍后他在書房等您。”
下人們一走,藏在袖子里的冬枝便迫不及待跳出來,打著轉兒變成人:“這是不是說明?他相信你了?”東方喬沉思著打量冬枝,片刻后道:“有個問題……胎記洗完澡就沒了。”哦對。胎記是假的。那怎么辦?
冬枝拉住東方喬:“我們還是逃走吧。”
東方喬瞇眼,搖頭,拒絕:“不。你不是有葉子嗎?回去找老槐樹,讓他給我一個真正的胎記。順便,幫我把放在行李里的玉佩拿過來。我們只有一盞茶的功夫。”冬枝覺得好麻煩,不自覺的嘟嘟囔囔:“你是我債主,又不是我主子。憑什么叫我做這做那。”
東方喬挑眉,忽然低頭,湊近她,不懷好意道:“你不去做事,難道想留下來偷看我洗澡?”
聞言,冬枝臉孔瞬間漲得通紅,都什么時候了,這人還有閑情逸致開她玩笑?“誰、誰偷看了!我要看,那也是正大光明的看!”再說,他腹肌都被她摸過無數遍了。根本沒有新鮮感好嗎?話雖如此。為了掩蓋害羞,冬枝沒再接著抱怨,乖乖去了。
回來時,東方喬已經換上了新衣服。黑袍金腰帶,玉簪束黑發。冬枝愣了一瞬,以為進錯了屋子。好在他及時發現了她,兩人才沒有失之交臂。
堪堪準備停當,黑衣人來請。
東方喬隨手把冬枝擱在窗臺上,獨自去了。被撇下的冬枝:心好冷。有過河拆橋鳥盡弓藏之感。她焦急的滾了兩滾,迫切的想知道東方喬和喬幫主之間發生了什么。東方喬會不會有危險……
煎熬了兩刻鐘后。東方喬面色沉痛的回來。
冬枝豎起身子,小聲道:“露餡兒了?”還等什么趕緊跑啊。她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準備,可東方喬忽然勾唇:“他信了。”說完眼明手快拿起冬枝,揣進衣兜。
陷入黑暗的冬枝聽見下人恭敬道:“公子,這邊請。”
東方喬被正式釋放了。
不僅如此,他在喬辛堡擁有了自己的房間,自己的臥室,自己的書房,自己的下人。就連喬北見到他都要咬牙切齒叫一聲:“少主。”
是的。喬堡主在仔細查驗了東方喬的玉佩之后發話,他改名喬東方,正式成為喬辛堡新的繼承人。冬枝納悶兒:“這也太草率了。”
胎記是偽造的,玉佩是別人的,名字是隨便取的,這樣也能行?她抓耳撓腮的想知道那天在喬幫主的書房中發生了什么。可向來坦坦蕩蕩的東方喬卻對此守口如瓶。
東方喬坐在寬敞嶄新的書房內,瞇眼望著窗外的陽光,悠閑自在的道:“因為他沒有其他子嗣了。東方怡是他最后的希望。喬鎮有野心。他需要繼承人。不然,打下的江山交給誰呢?”
蹲在桌上扮鎮紙的冬枝似懂非懂。“挺好的。從明天開始,他就要教你武功了。”學會武功,成為高手,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負被人毒打。忽然有些悵然若失:“你成了少堡主,我們的債務兩清,我就要回去了。”
告別來得這樣突然。欠的錢不用還。她本該高興,可不知怎的,竟有些難過。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忙碌勞累,提心吊膽,卻前所未有的精彩和充實。以后,她一個人,要去哪兒呢?
東方喬沒說話。
屋內陷入詭異沉默。各懷心思的兩人,一個躺著傷感,一個坐著喝茶。后者積極開動腦筋,思索著以何種方式言而無信比較顯得不那么小人?
腳步聲傳來,胖乎乎的喬北推門進來,打破了屋內的平靜。他笑瞇瞇的,眼睛成了兩條線,一改客棧后巷內兇神惡煞的模樣。他拿著長方形的盒子,剛進門就恭恭敬敬道:“少主,義父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他把盒子遞給東方喬。那盒子檀木做的,看著就很名貴,四角嵌著明珠,在昏暗的書房內散發瑩瑩的光。
可東方喬不接,端坐在書桌后袖手:“什么東西?”
倨傲得仿佛碰一下喬北,就能臟了他的手。喬北被晾在半空,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把盒子擱在桌上:“七星刀。”見東方喬沒反應,便勾唇一笑,帶出一絲輕蔑:“喬辛堡的至寶七星刀。也是前少主的隨身佩刀。”他解釋得敷衍,臉上就差沒寫上土包子不識貨六個字。
“前少主的刀啊……”
東方喬垂眼,目光落在木匣上,沉思片刻,忽然抬頭笑道:“說到這個,我還真得好好謝謝義兄。要不是你窮追不舍,我還沒有這樣的機緣,得以踏入喬辛堡。”他黑袍滾金邊,烏發戴玉冠,瞧著已不是昨日模樣。的確,他現下的身份,跟昔日已有云泥之別。冬枝從沒見過他現在這副樣子,修長手指交握,精致下巴微抬,眼中寫著赤裸裸的挑釁。
無怪他秋后算賬。
那日喬北命手下把東方打成重傷。就連冬枝,都對他懷恨在心呢。
喬北偽裝的笑意再也敷衍不下去,他冷了面孔,伸手往上一指:“堡主的命令。喬辛堡上下不得不從。”東方喬勾唇,皮笑肉不笑:“打我,也是堡主的命令?”
這位新鮮上任尚沒來得及站穩腳跟的少堡主,此時迫不及待跟他撕破臉。愚蠢!若他不這樣明晃晃,他還能放下身段跟他裝幾天兄弟情深,可若他這樣不識抬舉,自己也便沒必要客客氣氣了。
想明白這層,喬北徹底放棄了表面的友好,他俯身,單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俯視東方喬:“打就打了。你待怎樣?”他順手扯過鎮紙,“你連武功,都不會。”一字一頓說完最后三個字。他陰測測運起內力合掌一捏。
手掌……流血了。
意料之中的鎮紙在掌中碎成齏粉,東方喬嚇得瑟瑟發抖的場景沒有出現。這鎮紙鋼筋鐵骨,在他掌中竟巋然不動。他一擊不成,眼看好好的武力威脅快要玩脫,老練的喬北抬手一揚,把它扔了出去。
鎮紙飛起來,砸到書架上,撞塌了一排武學秘籍,隨后不甘心的順著墻面滑下來,乖乖躺在墻角不動了。
先被捏,又被扔,撞書又撞墻的冬枝暈乎乎躺在地上。心好累。他們兩人針鋒相對,為什么她要無辜受累。她只是一塊鎮紙而已。
喬北眼見著東方喬見到鎮紙的下場后,條件反射站起來面含擔憂,顯然是嚇到了。他施施然伸手,按住他肩:“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雜種,也敢冒充喬辛堡的少主子。”他低頭,咬牙切齒:“早晚有一天,我要戳穿你的真面目。”他說這句話,眼看著東方喬迅速白下去的臉色,滿意的拍拍桌上的盒子:“刀我給你送來了。不過,它早晚會落到我手上。”
說完,他轉身走了。
東方喬跑去墻邊,撿起冬枝:“你沒事吧?”
頭暈眼花的冬枝:你摔摔看,要不是她身強體健,現在已經稀巴爛。東方喬小心翼翼把冬枝擺回書桌。他維持著面色發白的狀態,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我雖然成了少堡主,可我初來乍到。上有喬鎮疑神疑鬼,下有喬北虎視眈眈。”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冬枝心生同情。
這個少堡主不好當啊。喬堡主雖然暫時相信了東方喬的說辭,承諾教他武功,把他當繼承人培養。可東方喬只要露出一絲馬腳,發覺被騙的喬堡主分分鐘可以殺掉他。而喬北,原本以為,喬堡主獨子死了,他繼承喬辛堡板上釘釘,結果被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搶了位置,如何甘心?他定然會想方設法尋找東方喬的破綻。
想著想著,冬枝打了個寒顫。她誠心誠意規勸:“東方,我們還是走吧。接著賣藝,風餐露宿,也比隨時沒命強啊。”
東方喬把玩著手中茶盞,挑眉:“走?走到哪里去?走到哪里,都可能被喬辛堡找到,到那時,我再舌燦蓮花,都沒辦法獲得喬堡主的信任了。還不是死路一條。”
也對。
她修行不夠,法術平庸。幫不了他。
可是。“你跟我回山吧。老槐樹會保護我們的。”不知不覺,冬枝已經把東方喬當成了自己人,愿意動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他。還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她自己沒察覺,東方喬卻意識到了,他臉上掛了一絲笑:“寄人籬下不是辦法。我從小流浪,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唯今之計,只有盡快學會喬辛堡刀法……”讓自己變強大,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
他低頭,下巴磕在桌沿上,眨眨眼睛,可憐兮兮望著冬枝:“喬辛堡是個龍潭虎穴。你一定不忍心我一個人水深火熱的對吧?”
冬枝懷疑的望著他。
他漂亮的桃花眼微紅,剛才被喬北嚇出的慘白面色還未恢復,瞧著無比可憐。
“冬枝,你進府幫幫我好不好?待我練成神功,我們再走。”
他聲音軟軟的,語氣軟軟的,讓人心都變軟了。冬枝原本就不愿跟他分開,聽到這兒竟有些喜悅。但她還是矜持的嘆口氣:“可以是可以。但我沒有合情合理的身份,如何進府,怎么幫你呢?”東方喬等她這句話很久了。聞言立馬直起身子:“這個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
瞧著他亮晶晶的眸子,意氣風發的臉龐,冬枝才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照東方喬謹慎的性格,他怎么會突然不識時務的挑釁喬北?別是為了——裝可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