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賊心虛
- 退下,本宮沒病
- 易山寒
- 3308字
- 2020-08-14 17:10:11
此言一出,永朔帝身后的一眾內(nèi)侍官們統(tǒng)統(tǒng)跪伏在地,生怕龍顏大怒殃及池魚。
連夏和鳶也慌了,剛剛一瞬間的沖動讓自己后怕萬分,被永朔帝放開之后也連忙跪了下去,“妾無心的,圣上恕罪!”
頂撞皇帝可是死罪,在初夏的午后,她竟然有了三分寒意,自己在古代這一趟穿越算是走到頭了?
永朔帝抿著唇,悶哼著喘了好久的氣,顯然的怒極了,卻沒有說出任何賜罪的話語,只用牙縫中擠出了一句“你倒不像個妃嬪該有的樣子。”
如此一字一頓地話語,讓夏和鳶有些絕望,這個傳說喜怒無常的皇帝,到底會對她怎么樣?
然而,永朔帝就這么轉(zhuǎn)身離開了,絲毫沒有責(zé)罰她的意思,又讓一眾內(nèi)侍官驚訝不已。
這個夏寶林,好生了得啊。
聽到御駕的步伐漸行漸遠(yuǎn),夏和鳶終于跌坐在了地上,郁金被嚇得面無血色,明明扶著夏和鳶,身子卻抖得比她還厲害。
夏和鳶拍拍郁金的胳膊,盡量保持鎮(zhèn)靜地笑笑,“別怕,沒事了……別怕。”
小半個時辰后,陸續(xù)有內(nèi)侍抱著各種盆景魚缸進(jìn)了暖香閣,里里外外打點(diǎn)一番,這個簡陋荒涼的小院終于有了一分貴氣。
夏和鳶看著他們忙出忙進(jìn),對于皇帝的這個打賞一點(diǎn)也不感激。領(lǐng)頭的兩個內(nèi)侍見她興致不高,以為還在為剛在失儀的事情后怕,便跑來說了兩句好話。
正所謂馬屁拍在馬腿上,那兩個內(nèi)侍不僅沒讓夏和鳶臉色好看些,還被她瞪了一眼,不過夏和鳶也不是小氣人,讓郁金各賞了幾兩銀錢便讓他們退下了。
“小姐,圣上這是……不怪罪您了?”
“應(yīng)該吧,這個皇帝喜怒無常,誰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時,她只在想著李卿朗,夜里他來了,見到如此陌生的暖香閣,會做何反應(yīng)呢……
日落之前再沒人來打擾她,夏和鳶在廚房里忙活了好一陣,準(zhǔn)備了紅豆糯米糕給李卿朗,晚上他來,該是會餓的。
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那個熟悉的人影,夏和鳶熬不住了,拆掉了發(fā)髻準(zhǔn)備入睡,卻聽到外室有倒茶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正是李卿朗在倒茶,盤里的糕點(diǎn)被吃了一半,見了她溫潤一笑,“來得晚是我以為走錯了院門,結(jié)果在皇宮里找了一大圈也沒找到第二個暖香閣。”
夏和鳶被他逗笑,披著外袍坐下陪他慢慢吃,“白天皇帝來了,這都是他的意思,本來院子就小,還給添了這么多東西。”
聽出她的不滿,李卿朗咽下最后一口糯米糕,“你不喜歡?”
夏和鳶搖搖頭,“我只喜歡那棵櫻桃樹。”
李卿朗讓她湊近些,仔細(xì)看過她臉上的傷口,“應(yīng)該不會留疤,不過夏寶林好厲害啊,破相了都能吸引皇帝專程前來。”不出意外地被夏和鳶掐住了胳膊。
既然離得這么近,不做些什么實(shí)在太浪費(fèi),他把夏和鳶一把抱在自己的腿上,惹得她滿面通紅,“你干什么!”
“想你了。”
他靠在她的身上,聲音悶悶的,卻撓得夏和鳶一陣心癢,安靜下來任由他輕輕摟著。
感受到她的配合,李卿朗又摟地緊了些,“我們身處皇宮之中,總有太多的不自由,我只求片刻隨心,所以……別趕我走,好么?”
這話說得感傷,夏和鳶覺得奇怪,捧起他的臉,“你怎么了?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李卿朗面露倦容,偏過頭蹭蹭她的手掌,“我知道你本心不想接近皇帝,卻被一再打擾,想必也很累吧,你累的時候,我就來陪陪你,好不好?”
忍不住猜測這一天他都去了哪里,夏和鳶鬼使神差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要想趕你走,早就趕了,你說什么胡話呢,要不要去屋頂上坐坐?”
李卿朗搖搖頭,“哼哼,你還學(xué)我說話呢。太晚了,你早些睡吧。”
他舍不得離開,摟著夏和鳶又靜默了片刻,終是放了手,“這兩日,應(yīng)該不會有人打攪你了,你在屋里為太后抄些經(jīng)書祝詞吧。”
夏和鳶應(yīng)了聲,又在他離開前叫住了他。
他回頭,問她怎么了。
她說,“如果我們不是在皇宮里相遇的,該多好啊。”
李卿朗的肩頭松了幾分,沖她笑了,“我很慶幸,在這里遇到了你。和鳶。”
如他所說,一連兩日,都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夏和鳶。郁金從藏書閣借來了經(jīng)書,為夏和鳶研磨鋪紙。
抄書是一件非常無聊枯燥的事情,但夏和鳶竟?jié)u漸地體會到一種輕快感,從下午抄到晚上,連李卿朗進(jìn)來了也沒察覺。
待到她收筆,李卿朗才輕咳了一聲,“這次沒有嚇到你吧,累不累?”
夏和鳶想知道李卿朗和太后到底什么關(guān)系,但想來他不會開口的,便也無所謂地笑笑,“總比被陸冬歌和皇帝打擾要好。”
李卿朗的精神比前一日好了些,仔細(xì)檢查過她臉上的傷口,“好些了,我這里有些銀珠粉,修顏潤膚,你用用。”
銀珠粉不比普通的珍珠粉,藥效更好,上臉后泛著若有若無的光澤,當(dāng)妝粉也綽綽有余。
夏和鳶沒跟他客氣,發(fā)現(xiàn)盛裝銀珠粉的漆盒和何婕妤那盒胭脂的十分相似,好奇之下隨口問了句“這是哪弄到的?”
李卿朗顯然不想說實(shí)話,卻讓夏和鳶警惕了起來,“別給我,萬一是你從內(nèi)庫偷出來的,可別連累我被告一狀。”
“我怎么會做那么出格的事情害你呢。”李卿朗沾了些許粉末涂在夏和鳶的臉上,“但是我真的不能說。”
夏和鳶沒太在意,反正也習(xí)慣了他這般的行跡詭秘。
泛著珠光的臉頰在昏暗燭火的映照下燦若星河,讓李卿朗怦然心動,錮住了她的后腦,眼神也漸漸柔軟了下來,“和鳶……”
他再不愿叫她夏寶林,甚至覺得這樣的稱呼尤其刺耳,只要她在皇宮之中,是皇帝的妃子,就不能屬于他……
夏和鳶看著他越逼越近,竟有幾分期待和難耐,卻在最后時刻推開了他,“別這樣,我怕我……把持不住。”
明明互相都動了情,卻被穢亂宮闈四個字所束縛。
被推開的李卿朗沉默了很久,終是苦笑一聲,起身準(zhǔn)備離開,又回頭喚了她一聲,“你想和我在一起么?”
“嗯?”
“你想和我,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么?”
夏和鳶沉默了,不是因?yàn)樗幌耄潜灸艿赜X得如果她回答了的話,會掀起大到連她都無法想象的風(fēng)浪。
她開了口,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卿朗緊緊地盯著她,她甚至能聽到他猛烈的心跳聲,不由緊張了起來,可答案依然是那句話——
“以后,我會告訴你的。”
再之后的幾天,李卿朗沒有來,夏和鳶的傷口終于徹底痊愈,于是衛(wèi)太醫(yī)也沒有再來過了。
將樹上最后一批紅櫻桃摘下來,夏和鳶準(zhǔn)備做些水晶糕,郁金卻沒有之前的興致,眉頭總是輕輕蹙起,“小姐,李郎君會不會再也不來了啊?”
正在調(diào)糯米漿的夏和鳶聞言一愣,微笑著垂下眸,“不會的。”
郁金沒有多言,將搗好的櫻桃果肉倒入糯米漿中,“要不要拿一點(diǎn)給薛寶林?”
夏和鳶也正有此意,“那做好以后,咱們?nèi)ヒ惶税伞!?
然而在碧熙院,卻已有另一位貴客在了,見了夏和鳶微微一笑,“有一陣子沒見到夏寶林了,臉上可好全了?”
看著何婕妤若無其事的嘴臉,夏和鳶勾起了嘴角,,“勞婕妤憂心,面上已經(jīng)無礙,只是當(dāng)時差點(diǎn)窒息死掉,如今還是很難受呢。”
何婕妤的笑容很快被困惑取代,“窒息?為什么?”
夏和鳶慢悠悠地坐下,“御醫(yī)說是九里香和甘松氣味相沖,我又有哮喘的隱癥才會如此……”她抬眸,直盯著何婕妤,“或許是這樣吧。”
薛寶林坐在旁邊,視線在夏和鳶和何婕妤之間來回巡游,干笑一聲打了個圓場,“難得大家坐下來喝杯茶,誒夏寶林,你這食盒里裝的是什么?”
夏和鳶順著薛寶林的話打開食盒,“是我自己做的櫻桃糕,既然何婕妤在這里,也來嘗嘗吧。”
看著白瓷盤里盛著的糕點(diǎn),何婕妤似有些猶豫地捻起一塊,見薛寶林吃了起來才緩緩送進(jìn)嘴里,“夏寶林,好手藝啊。”
夏和鳶笑笑,尋了個借口讓薛寶林先行避讓,果不其然何婕妤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我沒放九里香。”
“我知道,但是臉上紅腫發(fā)癢,的確是你的手筆吧。”
何婕妤不說話了,半晌后冷笑一聲,“沒想到這樣,你居然還能讓圣上惦記上。”
夏和鳶慢條斯理喝了口茶,茶盞放下時,目光也冷了下來,“何婕妤,你真是不夠?qū)P模粋€慧才人還沒搞定,就想著起內(nèi)訌了。我明確告訴過你別在皇帝面前提我,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立場。”
“誰想提你,是圣上自己問起來的!”
她突然的叫囂讓夏和鳶覺得可笑,“婕妤無需動氣,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在我身上下功夫,省得下次又被人利用了。”
想起那憑空多出來的九里香,何婕妤總算冷靜了下來,忍不住冷哼一聲,“慧才人拉攏了趙司儀?”
夏和鳶沒有回答,要不是她自己行徑不正給胭脂動手腳,慧才人又怎么有機(jī)會填料呢。
“婕妤你想想,若我真的因?yàn)槟请僦瑔柿嗣智『檬ド嫌辛伺d趣,倒霉的會是誰?”
何婕妤打翻了手邊的茶盞,連面目都變得猙獰,“我沒想取你的命!”
“可那胭脂里確確實(shí)實(shí)有毒藥!”夏和鳶一句話便讓何婕妤噤了聲,“正是因?yàn)檫@樣慧才人才好借刀殺人,再讓你自己挖坑往里跳啊!別那么小心眼好么?看誰得了圣寵就要來坑害一下,在這后宮里,沒誰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