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靈坐在廳中沉思，一名親兵施禮進來，說道：“軍師和廖將軍回來了。

燕靈霍然起身，向廳外走去。

遠遠看見楊修一臉愁容地向這邊走來，扮成跟班模樣的廖化也顯得垂頭喪氣。

燕靈迎過去，急切地問道：“怎么了？難道劉表不答應？”

楊修搖頭說道：“劉表倒是答應了，可我怕你不答應。”

燕靈奇道：“我怎么會不答應，莫非劉表提了什么苛刻的條件？”

楊修愁眉不展地點了點頭。

燕靈急道：“快說出來聽聽，你就別賣關子了！”

楊修嘆了口氣，說道：“劉表要跟你聯姻。”

燕靈的心跳陡然加快，腦海中浮現出劉婉兒俏麗的身影，他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卻聽楊修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劉表有一個姑母，歲數倒是不大，去年剛滿五十，寡居在家，劉表想讓你娶了她。”

“什么？”燕靈大吃一驚，萬千思緒化為烏有。

楊修皺著眉頭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

燕靈吼道：“廢話！換了你，你會答應嗎？”

楊修怯懦地說道：“劉表說他那姑母以前也是香飄十里的絕色佳人，現在雖然稍微上了點年紀，卻也還是風韻猶存，所以，所以，……”

燕靈抓住楊修的肩膀，絕望地問道：“所以什么？”

楊修低聲說道：“所以我就答應了他。”

“天哪！”燕靈慘叫著蹲在了地上，抱頭說道：“要娶你娶，我卻是不要！”

楊修說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要后悔！”

一旁的廖化哈哈大笑起來。

燕靈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們兩人。

楊修大笑道：“就算你愿意，劉表也不會認你這個姑父。他最多只能認你當姑爺！”

（友情提示：姑爺這個詞，應該不會出現在東漢。這里只是為了承上啟下，博大家一笑。萬一哪位讀者真的穿越回了東漢，請不要用這個詞，不然會穿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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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開過，三人坐在廳中密談。

原來那日宴會之后，蒯良、蒯越與劉表密談良久，而后兄弟二人聯袂來到驛館，和楊修就細節問題進行磋商，一直談到天明，兩人才告辭而去。

大部分條件均已談妥，楊修當日就辭別劉表，和偽裝成跟班貼身保護他的廖化返回了長沙。

楊修向燕靈詳細解釋了雙方談好的合作條件。

為示誠意，雙方商定，燕靈和劉婉兒的婚事將盡快告知天下，而婚期則定在半年后的來年春夏交際之時。

古時自受聘到成婚，這中間的期限，自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

不過這些定例到了東漢末年，早已名存實亡，是時天下大亂，兵禍不斷，餓死病死之人比比皆是，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定例禮儀？

但劉表畢竟是一方諸侯，此次嫁女，總要講究一些，所以按諸侯之禮，婚期定在半年之后。

至于荊南四郡，則名義上歸屬劉表，因為劉表依然是荊州牧，兩下既然談和，屬于劉表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賦稅劉表分文不取，據楊修猜測，這是因為劉表知道就算是收取賦稅也只能取個零頭，還不如表現得大方一些。

聽完楊修的解釋，燕靈訝道：“劉表竟是這么好說話？怎么會這么順利？”

楊修苦笑道：“其實劉表還有一個條件，我沒敢立即答應，需要回來跟你商量。”

燕靈問道：“什么條件，還不快說？”

楊修說道：“劉表送了一塊兒地給你這個女婿。”

燕靈問道：“送地給我？”

楊修說道：“劉表說舍不得女兒遠嫁荊南，更怕女兒適應不了荊南的氣候水土，所以，他特地送了一個小城給你鎮守，還會在那里專門給你建座豪宅，希望你能盡快赴任。”

燕靈問道：“哪個城？”

楊修翻開地圖，揮筆在上面畫了個圈，說道：“這里，新野。”

燕靈看著地圖，恍然大悟。

新野，一座小城，卻北依宛洛、南接荊襄，正是荊州勢力和北方勢力交接之處，說它是荊州的北大門毫不為過。

劉表真是高明至極，這一招可謂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既可以把自己調離荊南，無法再對荊北構成威脅，又可以讓自己為他守住荊州的北大門，如果曹操揮師南征，首先要跟曹軍拼殺的就是自己。

楊修接著說道：“荊北的條件是，只要新野在我們手里，荊北軍就不會有一兵一卒入侵荊南。可是如果我們守不住新野，那么雙方的合作就到此為止。”

燕靈沉吟良久，抬頭問道：“新野多大？守軍、補給由誰出？”

楊修說道：“新野現在的規模最多只能容納三千守軍，劉表允許我們自己帶兵過去。至于補給、馬匹、武器、輜重則全部由他負責提供。”

燕靈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楊修輕輕說道：“劉表這計策雖然是針對我們，但也顯示了他的誠意。這次雙方聯合的目的是為了共拒曹操，如果我們不肯對抗曹操，他還有什么必要跟我們聯合？直接投降曹操算了！”

燕靈問道：“不錯，確實如此。不過三千守兵太少，如果曹操來攻，劉表會給多少援助？”

楊修說道：“劉表會在新野、襄陽之間，造一座軍寨，由劉磐率五千兵馬駐扎在那里，一旦新野有變，劉磐會趕來支援。”

燕靈苦笑道：“這劉磐究竟是用來支援我們的，還是用來防范我們的？”

楊修緩緩說道：“那就要看我們究竟有多大本事。”

廖化問道：“此話怎講？”

楊修說道：“我聽舅父說，荊北大部分的謀士客卿趨向于投降曹操，但荊北軍中的風氣卻是不同，很多將領是想跟曹操拼上一拼的，如果我沒有看錯，劉磐應該并不是畏懼強敵之人。只要我們做出誠心幫助劉表守住荊州的姿態，劉磐未必不肯全力助我們。”

廖化說道：“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們沒有必要用我們的將士，為劉表去打頭陣。”

楊修說道：“我們不能只看眼前。那劉表風流倜儻，談吐得體，更兼心思慎密、老謀深算，實在是人杰風范，他在世一日，我們恐怕還真難取下荊北。只是我見他臉色蒼白，上下氣不相銜接，更聽說他縱情酒色，兩日一小飲，三日一大飲，經常是大醉而歸，身體早被掏空，恐怕命不久長。而劉表的兒子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劉表又在立長子劉琦還是立幼子劉琮之間舉旗不定，致使荊北的文臣武將不可避免地分成兩派。荊北很多人在擔心，只要劉表一死，荊州會變得四分五裂、不堪一擊，這種擔心在荊北軍的中、低級將領中尤為普遍，可是他們對此無能為力。現在劉表讓我們去新野頂住曹軍，自然是想分散我們的實力，削弱荊南對荊北的威脅。可如果我們能把它看作一次機會，在新野廣收民心，建立軍威，讓荊北士卒覺得有我們在，荊州就能守得住，那將對我們有不可估量的益處。”

廖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們表現出色，荊北官兵會選擇依附我們？”

楊修壞笑道：“這又有什么不可能？對荊北將士來說，如果劉表的兒子皆不足取，那么劉表的女婿未嘗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何況，如果選擇投靠劉琦，萬一劉琮即位，小則失寵，大則丟掉性命；選擇投靠劉琮也是一樣，同樣要冒得罪劉琦的風險。可投靠我們燕大女婿就不同了，燕大女婿手中已握著半個荊州，再怎么凄慘自保總不是問題。”

廖化哈哈笑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是這么個道理。你小子口才可真不錯，再黑的事情也能被你說成白的！”

燕靈臉色也明朗起來，笑著說道：“好，就遵楊大軍師之命，本將愿意赴新野住岳丈大人白送的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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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燕軍進行了大幅度的調防。

在燕靈走后，楊修將坐鎮長沙，負責統轄荊南四郡。

而武陵為荊南北門，鄰接荊北，一旦有什么閃失，整個荊南將陷于危難之中。所以，除燕靈之外，燕軍中最有份量的武將廖化將率重兵鎮守武陵，負責守衛荊南，并監視荊北軍的一舉一動。

三郡降將中，燕靈、楊修、廖化和呂威璜不約而同地看金旋最為順眼，此人性格直爽、作戰勇猛，倒不像是反復小人，而趙范懦弱，也不需多慮，唯獨劉度父子奸猾，不得不防。

所以，楊修決定調劉度至武陵“協助”廖化看守荊南的北大門，桂陽則交給趙范獨自打理，金旋改為駐守零陵。

鮑隆、陳應兩將各率1000士卒，歸楊修調遣。他們尚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肅清泛濫于湘江之上的各股水寇，保證荊南水路暢通。這樣在荊南各郡之間調兵遣將輸送物資就會輕松很多。

為了不讓荊南百姓認為燕軍是在“與民爭利”，虎威商隊將不再打燕大財主的旗號，而轉交給長沙幾家富商，讓他們繼續經營。至于虎威酒樓，畢竟融入了白家姐妹的一番心血，況且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就讓她們隨便折騰去吧。

最讓燕靈感覺心驚肉跳的是那不知所蹤的邢道榮，武陵受降以后，邢道榮就再無半點聲息，燕軍雖已多方打探，卻一點也查不出這家伙的蹤跡。

邢道榮武功高強，燕軍中除了燕靈沒有人能夠克制他。燕靈最擔心的就是，自己一旦離開荊南，邢道榮會不會對廖化、楊修等人實施報復。

但是這種事再擔心也沒有用處，只有多設護衛、小心防范。

除此之外，燕靈又花了幾天的時間，親自傳授給廖化一套槍法。

廖化的根基不錯，再加上干練豁達、勇猛頑強，本就是可塑之才，只是苦于沒有名師指點，才一直難有精進。

燕靈把從文丑處學來的槍法傳了一套給他，廖化自是大喜過望，終日勤練不輟，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必能成為一員虎將。

與此同時，荊北荊南聯姻的消息已經傳便天下，無論是劉表還是燕靈都無法輕易變卦，也無法輕易向對方實施偷襲。雖然已經窮途末路，可大漢終歸是大漢，畢竟不是蠻夷之處，人總是還要在一定程度上講點禮義廉恥，除非你根本不在乎給諸侯們一個共同討伐你的借口。

是時候動身了。

燕軍向荊北軍歸還了在武陵大戰時俘獲的霍峻、蘇飛等荊北將士，又跟劉表派來的使者一起敲定了北上的日程和行軍路線。

諸事宜安排妥當，燕靈與楊修、廖化、白家姐妹等人灑淚而別，偕同慣于攻城守城的呂威璜，率領精挑細選而出的三千士卒，從武陵出發，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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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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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依國際慣例，請允許俺再次發出以下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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