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信息波動論’也的確讓林明聯想到許多。

當然這名字是他瞎起的。

‘那我大概理解了鑰匙串上那些字是怎么回事。你是在用[泛用物]隱藏真正的意圖？也就是說，你想用[隱喻]來提示我，達到[不傳遞信息但能讓我猜到什么]的目的？

‘但又害怕我不夠重視，因此故意用一些挑撥情緒的詞匯去強調事情的重要性？所謂[負重]大小，其實指的是信息量的多寡？而一具尸體的信息量其實很大，所以才裝不下其他東西？

‘文字本身就攜帶信息量，有的字很[重]，有的字很[輕]，所以那堆廢話的實際[重量]并不大？

‘因為你不能確定我失去記憶之后會作出怎樣的選擇，所以你在盡量減輕[信息重量]的情況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其實就是想強調，[他]很重要，是嗎？

‘是[他]重要，還是[他所攜帶的信息]重要？

‘你把他的[信息]寄放在我這，帶到后世，是想把他復活嗎？

‘所以[子彈]也未必是[子彈]，可能是一種象征物？

‘那么看來[鑰匙]也是一種象征物？它用來打開什么？

‘那……鑰匙上的[血]又是什么？是你自己的血嗎？

‘[我]呢？又是不是你的真正轉世？還是說我只是你新身體的培養皿？

‘又或者我只是你保存[他]的尸體的手段？

‘[他]真的是友人的尸體嗎？還是說……[他]其實就是你本人？’

話說到這里，林明都有種感慨，一切懷疑的終點就是自我懷疑。

“真能聯想，不愧是我。”那聲音夸贊道。

‘可我還是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什么事？這屬于[可說]的范圍嗎？就算不能直說，你能給我[暗示]下嗎？’

林明現在腦子里全是“在不可描述的地方和不可描述的敵人發生了一場不可描述的沖突然后他不可描述地死掉了”這種混亂的感覺。

這……馬賽克打得太多了，整部片子都看不到啊？

“等會兒，我解決個問題。”

話音剛落，遠方一陣劇烈的爆炸波動傳來，飛船的操作系統上彈出各種警報，然而好像被什么無形的力量保護著一樣，僅僅是有些顛簸。

林明：‘……是你干的？’

“是啊。”那聲音就像拍掉身上的灰塵那樣輕松。

林明一臉黑線，這么大的動靜，算信息傳遞不？算因果糾纏不？雙標嗎這是？

幾秒后，光速卻比靈能震波還要后至，一片吞噬萬物的眩光淹沒了船體。

反應過來的林明迅速把舷窗的可視功能關掉，如果不是調制人在出生時就用基因改造過視力，他現在已經被閃瞎。

‘……是那個叫[羅曼]的人嗎？’終于從那陣眩暈中回復過來的林明猜道。

“是不是都不重要。不要直呼別人的真名，這也是一種信息傳遞。當然，你現在對人名的認識沒有這么深刻，并未到達‘真名’的程度。至于怎樣才能理解真名，你自己去猜吧……”

林明心中有些郁悶。

這家伙說的話全是什么：“你自己去猜吧，不要讓我告訴你，告訴你，你會死得很慘。”

似乎是察覺到了林明在想些什么，那聲音說道：“還是提示你，不要在腦海中思考與我相關的問題，用其他的方式去代替。

“你對我的了解越深，你從我這里獲取的信息越多，你的思考指向我的強度就越高。不僅我能感覺到，其他的存在也能感覺到。”

‘那，我能叫你老明嗎？’林明問。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答道：“可以。”

‘老明，你能給我講個故事嗎？和當年完全沒有關系的那種。’

“到地方再說吧，前面那段路沒有信號……哦，對了，這里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我幫你做一件事。”

‘幫我解決他們？’

“是啊，我打算把他們都關一起，然后某一天放出來，給你一個驚喜，你覺得怎么樣？”

‘這一點也不驚喜！！’

……

幾分鐘前，戰艦殘骸深處。

一艘白色涂裝、粉色裝飾的飛船，正開著隱身模式，靜默地跟在赫爾墨斯號后方，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身著白色太空服的逐火閉著眼睛，用精神力感知著周圍空間的細節。

“他的目的地很明確，經過附近這些區域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看來是知道些更重要的東西。在我的感知中，這些遺跡里確實有一些古代遺物，很有研究價值，只是對我們來說，沒有到不能放棄的程度，所以我認為跟著他更有價值。”逐火對她旁邊的全息投影說著。

“你個人對這個遺跡的評級是多少？”投影里的中年男人問。

“戰艦材質，10.5級。科研價值，10.5級。探索價值，10級。目前探索到的區域評價，9級。風險評估……我說不上來。”逐火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哦？還有你說不上來的時候？這還真是稀奇。”

“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時隱時現。有時候會有種巨大的危機感，有時候又好像覺得毫無威脅。”逐火撩了撩頭發，眉頭微微皺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去主控室看看？那里說不定才是精髓，我們需要積累大量大型戰艦的技術，去晚了就被異常能量調查局那幫家伙搶光了，他們吃東西不吐骨頭，什么也不會剩下。現在我們還有探索優勢，拖下去可能就沒有了。”中年男人提議道。

逐火搖搖頭：“我總感覺這小家伙的藏寶圖確實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時，逐火的話語忽然停下了，望向舷窗之外，眸子發亮，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

“目標跟丟了。”她對投影說道。

然而她也不確定這句話有沒有傳給對方，因為投影已經消失了，她和逐星者、和公國的量子網絡，都失去了聯系……

白色飛船的舷窗之外，時間如傾覆般倒轉，殘骸從衰敗駛向復蘇，從未來駛回過去，破敗的太空要塞回到了它曾經最繁盛的時代，周圍人聲喧嚷，建筑鱗次櫛比，飛船車水馬龍。

【警告：請出示你的識別信息，警告】

四周警鈴大作，這艘小小的飛船似乎同時被上千個目標鎖定。

逐火目光閃動，似乎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將飛船航速推到最大。

化作流星，飛駛向原本不屬于她的時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