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陳秋是以怎樣的心情搶過這一管藥劑。

她看起來很開朗，像從前一樣風風火火，看似并不考慮太多后果。

不一會，她就冷汗直流。

陳秋捂著傷口走向墻邊，背靠著滾燙的墻壁，貼墻滑坐下去。

她像一個輸錢的賭徒那樣失望，深深吸氣道：“……我還是太看得起我自己了……算了……林明……你聽我說……

“負相元素轉化的過程，在我看來是這樣……

“我的導師曾經說過……生命要擁有靈魂，必須從胚胎開始，與虛體構造連接……這其中有許多無法獲得連接的胚胎……都以夭折告終……

“生命發展時……靈魂連接的強度也在增長……因此人類在成長的過程中日漸聰慧……性格也會發生變化……這都與虛體連接的強度緊密相關……

“我想……因為這樣……所以轉化時才會有逆轉年齡的過程……因為這也是一種重構靈魂的過程……

“惡魔族……和我們所說的深淵級很相似……轉化完成的時候……應該無論能量還是靈能都是逆向的……就像是人類的鏡像……

“至于翅膀和骨骼那些東西……我覺得不像是惡魔族原本就有的東西……更像是……怎么形容呢……更像改裝飛船的附加配件……能提供更好的身體機能……但不是必須條件……

“我的轉化并未完成……現在是能量混雜的狀態……既不能像惡魔族一樣很好的隱藏自己……也不能用惡魔族針劑……甚至我覺得……人類的針劑應該也不能用……

“轉化的過程也作用于靈魂……所以會有一些記憶損失……所以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城堡里的情況……我是真的有些記不清了……

“但我的記憶只損失了一部分……說明轉化不是記憶損失以及立場改變的主要原因……我猜這里可能有洗腦設施，作為最后一道‘工序’……

“我覺得這個步驟可能會有檔案留存……如果能找到檔案自然最好……也許還能發現什么其他線索……

“其他的……讓我想想我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陳秋目光放遠，有些不甘地眨了眨眼睛。

“說得像遺言一樣。”林明舉起匕首對準某處，手中匕首直線飛出，扎到某個探頭惡魔的腦門上，又飛回林明手心。

“讓我待在這里吧，我有些走不動了。”陳秋雙手按住傷口，勉強笑道。

‘……債主。’林明心中吐槽道。

林明無語地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去，把她的手挪開，只見傷口被腐蝕出一個大洞，一劑針劑下去，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

陳秋非常坦然地笑了笑：“我的狀態……本就沒有未來可言……即便活下去……應該也無法再進一步……我不是不明白，只是想陪你多走走……”

陳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為什么……會遇到你呢……我真的很不想……被你忘記啊……”

林明卻平淡地回答道：“說得對，我的記性不是很好。我已經忘記太多人了。”

“是嗎……也好吧。”陳秋依舊閉著眼睛，微笑著說道。

“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鬧事嗎，這個我擅長。”林明又說道。

陳秋看向林明，有些迷茫。

林明撤去偽裝的形態，既然要鬧事，那么偽裝也無用。

他將手掌放在陳秋的傷口上，使用【解析】，然后用重構的方法修復組織，同時手心亮起一團生命元素能量。

已經受損的，那些屬于人類的正相能量組織，在生命元素的作用下開始迅速再生，而負相能量在針劑的作用下，也同時開始再生。所有能夠重構的組織，盡量重構，減輕機體的損傷。

雖然林明現在還沒有完全復原復雜機體的能力，但這種程度“輕微”的局部外傷重構還是可以做到的。

林明現在的中層維度視界受限，并不能完美地進行恢復，但至少讓人拋棄這種動不動就想死的思想，還是可以的。

但此時，幾乎整個城堡的人，都知道了林明的位置。

入侵者警報聲響起，所有搜尋林明下落的惡魔，全都找到了方向，朝著他們所在的走廊涌過來。

陳秋目光閃爍，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明，但此時的林明好像更迷人了，陳秋一直盯著他挪不開眼。

“我只會記住活著的人。”林明站起身來，看向走廊的四周，“這里不是一個好的防守地點，我們該轉移了。”

“好。”陳秋站起身來。

陳秋的傷口仍然有些隱隱作痛，她重新拿起靈能步槍，舉到瞄準姿態。

林明沒有開啟感知，完全靜默的隱匿效果對他的加成依舊很大，足以令他獲得先發制人的優勢。

既然已經完全暴露位置，林明索性用手邊材料合成了一把長刀，握在手上。

不能潛行，那就殺穿一條路。

林明走在陳秋前方，這次靈能防御也同時罩住了陳秋。

靈能的作用距離越遠，防御力就越低，林明不得不非常不情愿地說道：“靠近些。”

陳秋抿嘴一笑，輕輕點頭，貼在林明身后，舉槍防守著后方，兩人在燃燒著烈焰的走廊中重新移動起來。

“束手就擒吧！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有幾個惡魔大吼大叫著為自己壯膽，從走廊拐角處沖了出來。

林明在刀身上附著一層重力能量，模仿周良的刀法使出了橫斬，幾個惡魔被同時吸到中間，攔腰斬斷。

“幫我感知一下附近有多少敵人。”林明說道。

陳秋雖然詫異為什么林明突然沒有了感知能力，但還是毫不遲疑地報數到：“前方走廊拐角10米遠處5個，后方左側20米遠處7個，后方右側17米處4個。”

“行。”林明的身影瞬間消失。

在陳秋的感知中，先是前方的5個敵人瞬間失去了感應，在后方敵人想要趁機向前沖的時候，又有一陣風掠過陳秋身旁，接著后方的敵人就像割草一樣倒下。

林明不敢離陳秋太遠，又返回陳秋身邊問道：“你感覺倉庫像是在前路的左邊還是右邊？倉庫的地形比較開闊，但因為堆積了物品，所以人數分布應該沒那么均勻，或者會被障礙物所阻擋。”

“看不出……都一樣，左邊15個右邊15個，站位的差異也不大。”陳秋說道。

“哦，真是不幸。”林明的身影再次消失。

如果說電車問題的不幸在于，幸存者只能二者選其一的話，這些惡魔的不幸在于他們沒有給林明區別選擇的機會，所以林明打算把它們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