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門討債
- 春色如許
- 七葉
- 3087字
- 2020-09-12 19:55:18
“娘要長命百歲的。”許杏兒的聲音莫名地低沉下去,之前發(fā)燒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間做了許多的夢,好像夢到自己又回到了以前,雖然吃穿不愁了,但是又成了沒娘的孩子。
這會兒見葉氏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不由得鼻子根兒發(fā)酸,擦干凈額頭后,就直接拱進葉氏的懷里。
葉氏難得見大女兒這樣撒嬌,笑著摟住她道:“生了場病怎么連性子都轉(zhuǎn)了,平時可難得見你這么安分。”
“我昨個兒讓娘擔心了。”許杏兒繼續(xù)在葉氏懷里蹭著,忽然想起剛才困擾自己的問題,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問,“娘,我剁好的辣醬,不知道該怎么封起來,得封一個月才能吃呢。”
葉氏尋思片刻,從碗架上拿下來個帶蓋碗的寬沿兒壇,“你把這壇子洗干凈,用熱水燙燙,把東西裝進去以后,把碗扣上,用蠟油封住就是了。”
“娘,還是你有法子!”許杏兒高興地接過壇子,舀了水開始刷洗。
“你自個兒當心點,別又蹭到臉上。”葉氏叮囑了一句,這才回屋去干自己的活兒。
許杏兒把壇子洗凈,擱在鍋中的熱水里燙了一圈,希望能把上面的細菌什么的都燙死,拿出來晾干之后,把剁好的辣醬灌進去,蓋好蓋碗,點了蠟燭把蓋碗和壇子之間的縫隙封死,小心翼翼地抱著放在灶間后面陰涼通風的地方。
桃兒一直被葉氏拘在屋里,怕她出來碰到辣椒之類的,這會兒見許杏兒把壇子抱出去了,她才從里屋探頭出來,左看右看地問:“姐,你做啥好吃的了?”
許杏兒回來見她這樣,笑著說:“小饞貓,姐做的是辣醬,你可吃不了。”
桃兒聞言微微嘟起嘴,眨巴著眼睛看著許杏兒問:“大姐,你今天趕集遇到啥好玩的東西不?”
許杏兒故意搖頭說:“趕集嘛,不就是那樣,沒啥好玩的東西。”
“那……”桃兒欲言又止,只好眼巴巴地看著許杏兒。
“進屋玩兒去吧,姐這兒還干活兒呢。”許杏兒作勢要走。
桃兒伸手拉住許杏兒的衣角,卻抿著嘴不說話。
許杏兒不逗她了,用額頭撞了撞她的額頭道:“自個兒進屋去炕琴里找,給你買了飴糖。”
桃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許杏兒是在逗自己,先是嘟起嘴等著許杏兒,但眉眼和嘴角都慢慢地彎出弧度,最后終于忍不住笑出來,摟著許杏兒的脖子,親了一口說:“大姐最好了。”
“趕緊進屋去吧,別在這兒裹亂了。”許杏兒也探頭在桃兒臉上啃了一口,去房梁下的籃子里翻出去年冬曬的蘿卜干,放在溫水里泡上,然后回頭開始刮菜板,把剛才剁辣椒和剁蒜的湯汁刮出來。
這邊都收拾利索了,再回頭看看蘿卜干,已經(jīng)泡得軟了,她把盆里的水倒出去,撒了一把鹽到盆里,開始用力揉|搓,直到把鹽都揉烊了,放在旁邊腌了一個多時辰,把腌出來的湯控出去,加上剛才磨好的五香面,再揉|搓均勻,最后又少剁了些辣椒拌進去,也裝在一個干凈的壇子里,封好壇口放起來。
葉氏從屋里出來準備做飯,見灶間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奇怪地問:“你折騰了半天,都做了什么?”
“都放起來了,要過段時間才能吃呢!”許杏兒重新打水洗了手,挽起袖子道,“娘,你進屋吧,我做飯就是了。”
吃過晚飯,許杏兒才覺得困倦,之前發(fā)燒后的身子還有些虛,今個兒雖說來回沒有走路,但在集市上逛了那么久,回來之后又弄辣醬、蘿卜干什么的,著實累得不輕,迷迷糊糊地洗漱過就早早地鉆了被窩。
葉氏把兩個小的哄睡了一扭頭,見許杏兒的臉頰又是漲紅的,忙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熱度果然又起來了,忙擰了個井水帕子,搭在許杏兒的額頭上,然后下地又按照山子教的法子,弄了一碗熱紅糖蔥白酒水,把許杏兒叫起來灌下去,又把她塞回被窩里發(fā)汗。
今晚沒有頭一天燒得那么厲害,一碗米酒喝下去,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許杏兒睡得就有些不太安穩(wěn),在被窩里總是扭來扭去的。
葉氏知道女兒愛干凈,見她這樣,便出去燒了壺熱水,擰了帕子給她略擦拭了一下身子,又給她換上干凈的里衣,這才抹了把汗。
第二天一早,許杏兒起床后就覺得神清氣爽的,又活蹦亂跳起來,摟著葉氏的胳膊道:“娘,昨晚辛苦你了。”
“你好好的,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葉氏板著臉說,“早就說不讓你去趕集,你偏生不聽,你爹也是個拿不住主意的,就會慣著你。”
“娘,我知道錯了。”許杏兒連連認錯,滿口的保證,“我以后肯定聽娘的話,保證不生病。”
“去!”葉氏的氣頓時消了,哭笑不得地說,“生不生病還是你能保證的?”
許老三從外面進來,見葉氏和杏兒都在屋里,便道:“我今天領(lǐng)杏兒去老吳家拜師,買了些點心,割了一條肉,你看還缺不缺什么?”
葉氏聞言瞪眼道:“又要出門?昨晚還發(fā)燒呢,這會兒還要領(lǐng)出去,這病還要不要好了?”
“啊?”許老三撓撓后腦勺,扭頭看看許杏兒,有些糾結(jié)地對葉氏道,“吳家老三昨個兒說要收杏兒做徒弟,這事兒是咱們占便宜,可不能還這么抻著,對人也不尊重不是?”
葉氏也知道許老三說得有理,但是又擔心女兒的身子,最后干脆甩手道:“你們爺倆隨便吧,我是管不了了,今晚回來若是又燒起來,我可不管了。”
“娘——”許杏兒從后頭一把摟住葉氏的腰,蹭著她的后背說,“你不管我誰管我,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今天肯定多注意,不會再發(fā)燒了。”
“你啊,就會說好聽的。”葉氏無奈地進屋,打開炕琴給許杏兒找衣裳,不住嘆氣道,“連身兒體面的衣裳都沒有,這可怎么去拜師。”
“娘,我是去拜師,又不是去說親,衣裳干干凈凈的就行,還要什么體面的。”許杏兒湊過去,不以為然地說。
“胡說什么,一個姑娘家,把什么說親不說親地掛在嘴上。”葉氏在炕琴里翻找,“要不,穿這身兒?前年臘月做的衣裳,當時做得大些,我把衣袖和褲腿放開點兒,應(yīng)該還能穿。”
許杏兒一看就無語了,昨天自個兒還笑過許英子,難不成這會兒就報應(yīng)到自己身上了,還是說這樣的穿法是鄉(xiāng)下沒錢人家的通常做法?
她趕緊攔住葉氏道:“娘,那是穿棉衣的罩衣,料子也都是厚的,這大熱天兒的怎么穿出去,還沒等到吳家,就先把我熱得中了暑氣了。”
“那倒也是。”葉氏聽了直皺眉頭,自然還是女兒的身子要緊,她繼續(xù)在炕琴里翻看,又抽出件自己的衣裳說,“要不,把我這件衣裳給你改改穿?我手下麻利些,晌午前應(yīng)該能改好。”
“娘,用不著這么麻煩。”許杏兒伸手扯出自己偶爾穿的一件棉布衣裳,雖然洗得次數(shù)多了稍稍有些褪色,但是身上沒有補丁,也還算是合身,“這件不就挺好的。”
“這個太……要不去村里找人借一身兒?”葉氏有些不滿意地看著衣裳,想要挑剔,最后卻還是嘆了口氣說,“算了,咱家就這樣的情況,也沒必要出去打腫臉充胖子。”
“就是的,娘,你想,我昨天穿得衣裳又不合身又有補丁的,人家吳三叔不也沒嫌棄我。”許杏兒麻利地把衣服換上,自己看看覺得挺滿意地,抬起手轉(zhuǎn)了一圈對葉氏說,“娘,你瞧,這不是挺好的。”
“還好你和桃兒都懂事,也不挑吃挑穿。”葉氏看著女兒知足的模樣,心里不免有些發(fā)酸,她娘家的家境還算不錯,小時候日子過得都沒有如今這么苦,雖說她不是個吃不得苦的人,可看著孩子跟著自己吃苦,總讓她覺得難受。
許老三在外頭催促,許杏兒一著急就沒留意到葉氏的情緒,抓起梳子攏了攏頭發(fā),快步跑出去道:“好了,這就能走了。”
葉氏大喘了幾口氣,抬手撫著胸口,這次生栗子似乎真的傷到了身子,以前兩次坐月子都沒這次這么辛苦,做點什么事就覺得心慌氣短的,稍微有點情緒波動,胸口也會悶得發(fā)疼,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毛病。
她靠在炕沿兒便歇了半晌,才把這個勁兒扛過去,手腳無力地站起身,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娘!”桃兒在外頭大喊,聲音里帶著些顫抖,“有人找我爹。”
葉氏應(yīng)了一聲,扯了扯剛才壓皺了的衣裳,這才起身出去問:“誰啊?”
院子里站著兩個滿臉陰沉的男子,見到葉氏走出來,便開門見山地說:“許老三家的?”
“是,你們找我男人有什么事么?”葉氏看著這兩個男人有點害怕,伸手把桃兒攬到自己身后。
“你男人欠我們的錢,一共五兩銀子,已經(jīng)過了還錢的期限了,你看看怎么辦吧!”其中一個男人從懷里掏出張借據(jù),在葉氏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