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下了一夜的雨,今晨醒來時風更涼了,不過我不知道,變涼的究竟是風,還是我此刻的心。
平日我醒來的時候,承頤都在我身旁,若是醒得比我早了,常會靜靜地趴在床上看我,待我醒來時便能看見他那眼眸,深情地看著我,而我總會像吃過酒般溺在他的眼睛里。
只是自打楊風月來宋府之后,我早晨醒來便再也看不到承頤了,他不在我身邊,更沒有在屋子里的任何一處,而是去別院尋楊風月了。
我不是傻子,雖然有些事情我藏在心里不說,總盡量裝出一副端莊賢惠、通情達理的模樣來,但其實早就查出了端倪,心里也著實不爽。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他對楊風月不過就是兄妹之情;更何況如今何楊兩家有生意來往,且楊風月又作為客人住在宋府,他自然要多照顧她了。
只是事實當真是這樣嗎?我看不透;如果承頤當真會喜歡上別人,那個人非要是楊風月嗎?
我越想越覺得糟心,可又不能說出來,被堵住嘴,憋屈在心里,要是攬星在就好了。
這時房門吱吖一聲被推開,竹香走了進來。我見這丫頭興高采烈,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容,便將方才的憂郁收斂了,擠出一個笑容來。
“怎么了,竹香?這一大清早的,緣何如此高興?”
竹香走上前來,拉起我的手:“小姐,這些時日攬星小姐不在,都沒有人教我讀書,方才聽說宋少帥來了,竹香又可以請教問題了?!?
這丫頭高興,我便也高興:“好,那一會兒你就認真讀書。”
“那小姐一會兒干什么去?”竹香問。
我想起來昨天約好的要和承頤、楊風月一起在院子里賞花品茗,我雖不大想去,但還是得去打個照面。
“我和承頤得去陪陪楊小姐,畢竟她也是府上的客人。”我沉聲道。
竹香極不喜歡楊風月,替我打抱不平:“這個楊風月就是多事,不過就是喜歡先生嘛,成天整這些幺蛾子有什么用,先生如今已經是小姐的了?!?
我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快別說了,這話要是讓人家聽見了,還不得收拾你?!?
竹香也是曉得楊風月的厲害的,畢竟花匠修明的前車之鑒還擺在那里。當年修明受傷修養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不只這幾年他在何處又做些何事,我沒去問承頤,也不大好意思。
“竹香不說了。”這丫頭閉了嘴,有些悶悶不樂的去房中取她的圣賢書。
不一時宋炎焱便來了,他穿著便裝,那衣角還有些皺巴巴的,許是穿了很久。解答完竹香的疑問之后,他讓竹香先去背另一篇文章,自己卻跑來我這里喝茶了。
我給他斟滿新茶,調侃道:“竹香課文背得累死累活的,你這個老師不幫她,反倒跑來我這兒喝茶了?!?
如今竹香背的文章是一篇比一篇難,生僻字既多又不易理解,我常會看到她因背不出來而焦急到滿頭大汗的模樣。
“你和攬星這教書方式合適嗎?”我道,“成日讓她背古文,還一篇比一篇難?!?
宋炎焱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誰剛起初讀書時不背東西?你有時難道沒背過李白杜甫?”
我白了他一眼,讓他聲音小一點,別被旁人聽道:“你這么大聲音是想讓大家都知道趙言念讀書認字呀!”
宋炎焱拱手行了個揖禮與我:“我錯了大小姐,我聲音小一點。”
我點點頭,他便解釋道:“竹香并不是從小就開始讀書的,她同旁人相比自然差了很多。但起步晚并不說明她不需要去學這些,她是要學的,而且要學的更多,這就是為何你總看到她在不停的背文章了。不過你不同擔心這么多,這丫頭其實挺有天賦,學的很快?!?
聽他這般說我便放心了。眼下大家都在朝好的一面發展,我發自內心的欣喜,只是一想到自己就有些悶悶不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