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劉媽的手，她也緊緊的握著我的手。這雙大手還和以往一樣的溫暖有力，卻比以往更加的粗糙了。

“小姐瘦了。”劉媽疼惜地看著我，我望見她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衰老是從眼角開始的，也是在一瞬間里發生的，只因我們原先從未注意到。

我心中萬千感慨，正唏噓著便聽見娘的聲音，酸溜溜的：“就你最偏袒她，又不是幾年沒見她，怎么就瘦了呢？我看她自打成婚后便豐腴了不少。”

回頭瞧見我娘仍穿著她那件赫色衣裳，頭發沒有以往那般柔順，今日也沒有化精致的妝。

我娘素日是最在意自己外貌的，從不愛穿舊衣，也不會不打理頭發，今日這是怎么了？我心下納罕，難道我來的不是時候，他們才剛睡醒？

“娘，女兒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就這樣說女兒嗎？”我嘟著嘴，朝娘撒著嬌。

我娘一臉嫌棄地別過頭道：“行了行了，都多大了還這樣，我如今可不吃你這一套了。”

說罷娘朝著竹香和車而去，獵狗式的搜查了片刻，見我未帶任何東西回來，又生氣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沒說給家里帶些東西，就這么空手來，你也好意思？”

按道理說，回娘家的確是得帶些東西來的，不過我今日走得太急，腦袋里全想著是竹香述安一事，確然沒有顧及到這些。

“娘，你女兒回家看你，你不看看女兒，反而先看我有沒有帶東西來，你怎么這般勢利呢！”

娘白了我一眼道：“我剛才不是看了嗎，還看出來你胖了。”

我一陣語塞，真不知說些什么了。

“小姐，那竹香去街上給夫人買些水果點心吧！”竹香在我耳畔道。

我點頭，只得回道：“速去速回。”

自然是得速去速回了，萬一竹香回來的時候，述安又被軍隊上叫走了怎么辦？

竹香走后，我問娘道：“哥哥回來了嗎？”

“還沒呢，現在才幾時，還沒到回來的時候。”

娘說著拉起我的胳膊，又上下細細打量了我一番，問道：“念念，我見你這次回來確乎胖了些，可是懷有身孕了？”

這話聽得我瞬間就被口水嗆著了。

“沒有呢，娘。”我道，“我就是胖了。”

我娘的眸光從期待變得失落，最后她了一口氣道：“你跟承頤成婚都兩年了，怎么還沒一點動靜？這承頤那方面不會不行吧？”

“娘你說什么呢！”我忙道，“有沒走孩子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該來的總會來。再說了，我們倆還年輕又不著急。”

娘瞪了我一眼道：“你就是不上心，你這兩年就光忙著竹香的婚事了，可那述安壓根就不喜歡她。”

我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盡量平靜道：“娘，你別說了。”

好在這個時候我哥帶著述安回來了，娘這才閉口不再說這些。

哥哥回來的真及時！

我娘笑著朝哥哥而去，那慈祥溫柔的模樣同方才見我時一點兒都不一樣。

“言懿回來了呀！”

“娘，念念。”哥哥笑著喚我們。

余光瞥見述安，他正規矩地站在一旁，像棵樹一樣筆挺，端正得緊。他委實生的不錯，可卻仍是那副又呆又冷的樣子，我始終想不通竹香看上他什么。

我們幾人邊往里屋走邊聊著天，我一手攜著哥哥一手攜著娘親，幸福極了。

“你今兒個怎么回來這么早？可是早就知道今日念念會回來？”娘問道。

“確實如此，我幾天前便有預感念念會回來，所以今兒早早的就回來了。”哥哥對我眨眨眼睛，笑道，“我曉得念念原先最愛吃述安做的飯，便也把他叫回來了。哎對了，怎么沒見竹香呢？”

“上街去買東西了，怎么你回來時沒碰見她？”我道。

哥哥搖擺頭：“并未看見她。”

“她一會兒就回來了。”我道，又扭頭問娘：“怎么不見爹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