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是般平淡神情，似是并未與我計較方才的失禮，我便接著說著，只是又得將措辭琢磨的嚴謹端莊些，再也不敢那般隨意胡鬧了。

“成婚之后自然是得成熟穩重些，從前那些頑皮不端莊都得收斂起來，況且我原先認識承頤的時候就是一副端莊優雅的模樣，如何能將這一面展現在他面前……”

“可是…”攬星忍不住打斷我，“頑皮這一面才是你真正的樣子，你藏著不告訴他，卻一直裝作另外一副模樣，你能這樣一直裝下去嗎？言念，終究包不住火的。”

其實成婚前我曾想過這個問題，在我與承頤相處的數月時日里，從未將真實的模樣展現在他面前，我盡可能的裝作書香門第的端莊女子，努力掩藏我頑劣自由的本性。可人的天性終究是難以一直藏著，如果哪天我藏不住了又該怎么辦。彼時我思考許久才得出一個答案：那便是為了承頤，為了能和他廝守，我愿意改變自己，愿意一輩子安分守己。

“攬星，其實當年我曾想過這個問題，無論何時我的回答都很肯定：我愿意為承頤改變自己，我覺得他是那個值得讓我如此的人。”

看著攬星，我的眸光愈發堅定：是啊，承頤是那個值得的人。

“所以即便掩藏天性于我來說很累很難，我都心甘情愿。”

攬星看著我，嘆了口氣，一旁的宋炎焱也垂著頭不說話。

我知道攬星為我擔心，因為她從來都最了解我原本的模樣。在成長的這些年里，她見證過我的掙扎、糾結、無奈，她原以為我會一直抗爭下去，可又怎會想到如今的我已然心甘情愿的做一個大字不識、忠于女德的守舊婦人……究竟是造化弄人還是人弄造化，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此時的我愿意為承頤改變，哪怕很難。

見攬星和宋炎焱都愁眉不展，暗自嘆氣，使得這本該激動歡喜的氛圍壓抑得緊，我遂笑著逗他們道：“這心甘情愿掩藏本性的人是我，你們倆怎么一個個得比我還憂愁？不打緊的，我原本就是書香門第的女兒，這裝端莊優雅還是難不倒我的，如果是攬星，肯定就不如我厲害。”

攬星抬頭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我才不會和你一樣做這種傻事！你這丫頭到底還是沒心沒肺，我們都這般為你憂心，你反倒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方才那副惆悵欲哭的模樣怎么不見了？”

“你也知道我向來沒心沒肺，就不必在這件事上為我憂心。”我輕笑著，“在這件事上，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真出什么岔子我也愿意接受，不過……”

“不過什么？”攬星忙問道。

我見她面上又浮出擔憂之色，遂挑了挑眉，得意地笑道：“不過我與承頤感情這般好，能出什么岔子呢？或許平日會有些小打小鬧，但這些不過都是夫妻之間的樂趣，你如今還未成婚，如何會懂呢？”

攬星瞬間漲紅了臉，伸出手來作勢要打我：“趙言念！我發現你成婚之后不僅長了肉，還長了臉皮，你如今的臉皮已經厚得連城墻都比不上了！”

“等等！”我伸手制止道，“你說我長肉是何意思，難道我胖了嗎？”

“你這何止是長了一點肉，你是長了好幾層肉！如今已經豐腴到叫我方才乍一看都沒認出來！”

“真的假的？”我忙伸出手去摸臉上的肉，好像真的比以前多了不少。

“當然是真的。”攬星道，“不信你問我表哥。”

見我和攬星的目光都齊齊射向他，宋炎焱拿茶杯的手遂不由自主地抖了三抖。他看了看攬星，又看了看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啊，我忽而覺得大腦轟得一下被炸開了——怎么就胖了呢！

“你看吧，我怎么會騙你呢？”攬星朝我眨眨眼睛，“不過這樣我也放心了，看來你這兩年在宋家過的還是很滋潤的。”

我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承頤對我是鼎好的，父親母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