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

“對，我是神，正義之神。”

我在做夢吧？

我經常夢見光怪陸離的夢境，小學時夢見我們全班人推推搡搡擠上天梯，然后我被推下來；中學時在夢里看了兩集情景喜劇。還是抗日的；高中時夢見轎車在紅毯邊停下，美艷的女郎穿著低胸裝；大學時夢見一個瘋癲的、自稱神明的藍頭發女人……

我在做夢，醒過來我就會發現一切正常，作業還沒寫，這兩天久違的沒課，我要在家里賴一天。

“你這不是逃避現實嗎？”

好吧，這不是夢。

我一覺醒來，就看見常威在打來福……不對。看來我還沒清醒。

這個深藍色頭發的女人就坐在我床邊，我睜開眼就看到她坐在我床邊，盯著我說：“無知而愚昧的人類啊，醒來吧！看著你面前的這個神，獻上你對神的敬畏和祝福！”

我想起我五秒前迷迷糊糊的睜眼，就看到這個家伙坐在我床前，我下意識地問：“誰啊？”她就回答我：“我是神啊。”

“你是神？”

“對，我是神，正義之神。”坐在我面前的女人說。

五秒之后的現在，我回過神來。

“我最后認真的問一次，你是誰？”我仍然試圖得到一個可以證明她在發瘋或者說謊的證據。

“我最后認真的回答你一次，我是神。”

看來我不是在做夢，我是瘋了。不是我瘋了就是這個人瘋了。

“你覺得是你瘋了那就是你瘋了吧，”藍發女人說，“現在，你就不對自己為啥瘋了感到好奇嗎？”

“我什么時候說是我瘋了？”我感到驚奇。

“你還覺得是我瘋了呢，你現在也沒法相信這是不是夢，對吧？”藍發女人笑嘻嘻地說，“你掐自己一下不就得了？”

“別扯了，疼痛傳導是腦神經的反映，感到疼痛沒法證明自己在夢里。”

我對這個自稱神明的女人嗤之以鼻，就這還神呢？連人體結構都搞不清楚。

“那我還有個辦法，”藍發女人仍然在笑，“看過《盜夢空間》吧？”

“看過，那又怎么了？”

“那你應該知道，在夢里死一下就能醒過來吧？”

“啊？呃……也許吧……”

我“許”還沒說完，就發現我一下子從床上離開，瞬間移動一般地平移到窗戶邊，窗戶一下打開，我從窗戶邊上頭朝下掉了下去。

之所以用這么平淡的語氣敘述，是因為我腦子一片空白，直到我從六樓的窗戶邊上一頭栽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我的人生……我還沒來得及盡孝，還沒來得及鍛煉身體，還沒來得及找個相愛一生的人，還沒來得及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我作業還沒寫完……

我特么為啥會在死之前想到這個？

我下墜多久了？快到地面了吧？永別了，我那短暫的人生……

然后我耳中只聽得“duang”一聲。

我感覺自己的視角顛倒了，看到的一切都是翻過來的。疼痛慢了半拍，終于傳導到了我的腦袋上，我感覺很差，腦袋像被人拿著房梁迎頭砸了一下，盡管我從來沒被房梁砸過……

“喂……小子……”

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想起，是來接引我前往地獄的擺渡人嗎？你等一會兒，等我緩過勁兒就跟你走……頭真特么疼啊，我怎么就從六樓掉下來了……

我怎么從六樓掉下來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藍發女人對我說“在夢里死一下就能醒過來吧？”

這個瘋子！你做夢推我下去干嘛啊混蛋！你現在害得我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喂……小子……小子……喂！小子！回神了！回神了小子！”

那個擺渡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他還著急了？我死了我都沒說著急……

“這孩子不會讓我給摔傻了吧？”

我聽見擺渡人說話了，這句話我聽的很清晰，他說“這孩子不會讓我給摔傻了吧”……

你M的！是那個藍頭發瘋子！她就在我旁邊！

“喂！小子！看我！唉，回頭！哦對，你回不了頭……”

然后我感覺自己的腳被人抓住。

我居然被抓著離開了地面！然后那瘋子就把我像轉輪子一樣的轉了一圈，我的視野終于不再是顛倒過來的了。

我終于擺脫了碰撞帶來的頭疼，向著四周圍看去。

周圍是我熟悉的景色，紅磚墻，花壇，停在門口的自行車，門口的混凝土臺階上有一個腦袋大小的坑。

那坑是哪兒來的？混凝土上周就干了啊。

“別驚訝了，那坑就是你撞出來的。”我身邊有一個聲音悠悠然響起。

藍頭發女人。

“現在愿意相信我了嗎？”藍發女人笑嘻嘻地問。

我：“……”

我的頭疼好些了，但我的世界觀混亂了。

我遇見了一個神，至少是個自稱神的家伙，她能讓我從六層樓頭朝下掉下來，而且除了腦震蕩之外毫無外傷，還能在混凝土上用腦袋砸出坑。

“要是六層樓高度不夠，用不用我把你從帝國大廈上扔下來？我保證你的頭能全都埋進柏油路里，你要是掉一根頭發，這個正義之神老子就不干了！”藍發女人信誓旦旦地說。

“……算了，我信。”

我半信半疑，至少我不覺得正義之神會跨越地域，跨越信仰，跨越民族，從古羅馬人的神話里蹦到我這個無神論者面前。

盡管我的無神信仰不堅定，但我堅信唯物論啊！

“嗯，神是唯物的，這一點你說的非常對。”藍發女人不住地點頭，表示贊同我的思想。

等會兒，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要是感知你的想法這種事我都不能辦到，這個正義之神老子就不干了！”藍發女人說，“我是神啊，神啊！你能不能把我想的厲害一點兒？”

“……那你是全能的嗎？”我現在有點兒好奇。

“那倒不是……唉等會兒你別走我沒說完呢！”藍發女人攔住那個拒絕再聽下去、意欲上六樓的我，“年輕人你能不能別這么急躁……”

“你到底想干嘛？！”我要急眼了。

“你看我就是想給你證明一下我的身份嘛，以前也沒見過像你似的反應這么大的人啊，”藍發女人哂笑著，“你現在信了吧？”

“行行行我信了，你能不能讓我回家……”

“你沒帶鑰匙，不能開門。”藍發女人說。

還不是你害的我穿著睡衣內褲站在外面！

“我想說的是……我可以把你送上去嘛，”藍發說，“直接走窗戶就行，保證你舒適。”

“……行。”我妥協了。

我忽然有點兒好奇這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然后下一瞬間，我眼前的景色瞬間像毫無特效的切換了幻燈片一樣的改變了，瞬間從樓下的花壇變成了我臥室的墻壁。

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啊！我想感受的是自己輕飄飄地飄上六樓啊！

“那不成了白日見鬼了，”藍發說，“我們神仙下凡是要盡量不擾動人間社會的好吧……話說你對我的代稱是不是越來越簡略了？剛才還藍發女人呢，現在就藍發了，過一會兒你是不是還想把‘藍發’簡稱成‘藍’啊？”

不，我打算簡稱為“發”。

“我告誡你啊，簡稱為‘發’可就真的有點兒過分了啊。”藍發說。

神明果然恐怖如斯，連畫外音都聽得見。

話說神還真的能聽見我的思想啊。

“那是當然了，要是這都辦不到……”

這個正義之神你就不干了。

“這個正義之神老子就……”

卡那兒了吧。

“好吧，我原諒你的大不敬，雖然你也從來沒敬過我，”藍發說，“話說你真的能不能別叫我‘藍發’了？至少用個好點兒的綽號也行啊。”藍發說。

“你倒是告訴我該怎么稱呼你啊。”我表示遺憾，“打從咱倆見面你就沒告訴我叫什么啊，難道你真叫朱斯提提亞？古羅馬的司法女神？”

“雖然我對你知道我的其中一個名字表示欣慰，但是我可不止這一個名字，我是狴犴，是雷公電母，是天道，也是忒彌斯，更是朱斯提提亞，我是世間一切正義的象征。”藍發說。

“那我叫你哪個名字？還是就直接叫你正義？”

“那些都不是你對我的稱呼，既然我本尊都降臨到你身邊了，你就要給我取一個名字，這可是你的榮幸啊，凡人！”

煩人。

“那就叫你藍得了。”我懶得再開動我的大腦為這個煩人的家伙想第二個名字。

“好。”

從今天開始，正義女神就叫藍了，我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