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惺忪間,如同被薄紗籠罩般緩緩睜開。視線起初仍有些模糊,但隨著意識逐漸清醒,眼前的景象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突然,一張稚嫩而清新的面龐闖入了視野之中,仿佛一道明亮的光芒穿透了迷霧,令人不禁為之矚目。
“你,你醒啦”
細膩而溫柔的聲音是輕言輕語般小
“你是誰?這又是哪里?”
魈天捂著昏沉的頭問道,眼睛還不斷的打量著四周環境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的女孩。
這個女孩穿著樸實無華,甚至可以說很破舊,那一身灰白色衣服上面有些許破洞,布鞋上還有泥土,臉上也布落灰塵,但雖如此,卻依然遮不住女孩姣好的容貌,水靈靈的眼睛格外的動人,她那懵懂的眼神,更顯其可愛。
但,她最引人注意的卻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脖頸上戴著的銀灰色的項圈!
“我,我叫明玉”
“這,這里是在…商船上”
“是,是船長讓人…將你救上來的”
“你,你飄在海上,還…還以為你,你死掉了?現在看來…你是沒事了”
她的聲音很小而且還磕磕巴巴,不過魈天還是很有耐心的聽著這羞答答女孩的解釋。
“是你在照料我嗎?”
明玉羞羞低下了臉,點了點頭
“是…是的”
魈天隨即感謝,手摸向她的頭,但卻被她迅速的躲開,從她的眼神中魈天看到了恐懼的神色,魈天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收回伸出的那只手。
“你…”
正待魈天開口之時,一聲呵斥聲傳來,隨后,便聽到木門重重撞在門框上,砰!的一聲打開了
“明玉,你又跑這來了干嘛!!”
“衣服洗了嗎?水倒了嗎?碗刷了嗎?還有那么多雜七雜八的活沒干呢!誰讓你又跑到這了!!”
“買你來不是讓你吃干飯的!!”
“再偷懶就把你扔出去喂魚!或者稟告老爺再把你賣回去!”
一個面容黝黑,虎背熊腰面露怒色的男子邁著沉沉的步伐走進了房間,看到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的魈天,惡狠狠的瞪著兩人,以更大聲呵斥道
“嗯?你終于是醒了!既然醒了那就該算賬了!”
“你昏迷的時候照顧你,可是有不少開銷啊!我這里可不養閑人!”
“那這些活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好好干活,干不好就沒飯吃!聽清楚了吧!”
他轉身正要離去時,魈天卻在這時叫住了他,他回頭看道
“嗯!?還有什么事嗎!?”
魈天坐起,向他恭敬的行了個禮
“多謝閣下救我一命”
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唉!別整這些客套的,快去干活!”
“謝的話,還是和她說吧!”
“是這小丫頭竟然為了救人,自己跳入海水中”
“本來就不會游泳,竟然還在逞強!”
“本來我是不打算救你的,但我不知為什么會順便把你撈了上來?”
他指向了明玉,略顯笑意,明玉則是羞羞的低下了臉。
“我們這些商船為了帶多貨物,食物本就只夠這么多人,現在多了一人,那這一人的食物就要從其他人口中克扣”
“興許不少人對你心生不滿呢!”
魈天思索片刻,明白他的意思,隨后從空間戒中取出了一袋龍鱗幣(一種形似龍鱗的金幣,是龍淵大陸的通用貨幣,一枚龍鱗幣等于十枚銀鱗幣,一枚蛟鱗幣等于百枚鱗幣)
那位船長見狀不由的驚呆,但還是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只見魈天取出十多枚龍鱗幣交給了船長,船長差點沒有繃住,畢竟這么多龍鱗幣可是他們這么多人小半個月的工錢
“這些龍鱗幣算是這些天來的船錢了,還望各位多多擔待。”
“只是我現在還有傷,還要麻煩一下各位了多多擔待”
船長笑嘻嘻的,像是變了個人
“應該的!應該的!”
魈天小聲又問道
“明玉她為什么穿著很破爛,傭人也不該這樣啊?”
“她與我們這些家丁不一樣,她,她是奴隸”
奴隸兩字一出魈天大為震驚,聽師傅曾經說過,奴隸是一種沒有人權的人。
不,他們已經不算是人了,他們可以像牲畜一般,被隨意買賣或殺害,直至被榨干最后一絲價值。
“您是來自大陸外的島嶼的人恐怕不知道我們這十七年前那場戰爭”
“她是亡國之人這么說您懂了嗎?”
“一個人身后沒有任何勢力,自身沒有任何實力,對別人來說是什么?”
聽他這么說,魈天明白其中的含義
“這種人,沒有背景沒有實力,就算是消失也沒人在意!而這些人就是一些會說話的牲畜。”
魈天不由感嘆,心生憐憫之情,走近了明玉身邊問道
“說了這么久,還沒問你的本名叫什么呢?”
明玉眼睛打轉,在看到船長同意的眼神后緩緩開口
“我…就是叫…明玉”
“迦蘭,明玉”
聽聞姓氏,魈天一下慌了神,想到了已故的師父和師父之前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腦中一片混亂
“迦蘭?”“師父?”
……“我嗎?”
“我?我是?我是誰?…師父…我不是東方魈天嗎?”
“公,公子?你怎么了?”
明玉的呼喚讓魈天回過了神,看了看面前的明玉臟兮兮的臉頰和水靈靈的雙瞳后,又取出數十枚龍鱗幣,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我要帶走,這些錢應該足夠買下她了!”
“不行!如果他走了,那我怎么和老爺交代?”
“不行!不行!…”
船長將那些龍鱗幣推了回來,而后問道
“閣下為何因為幾句話就要買下她,而且一個奴隸應該不值這些錢…”
“您究竟是什么…人?”
船長話還沒問完,便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殺意,東方魈天顯然有些狂躁了,身上的靈氣暴起,這時他才發覺眼前這位少年竟是一位靈凝境的修靈士,他的態度立馬有了轉變。
魈天冷冷的說道
“你不問我是何來歷,那我自然也無需理會于你,我們彼此之間更無需相互牽扯糾纏”
“這些錢!你不收,也得收!”
“船靠岸我們各走一方!如此一般豈不甚好!”
船長聽懂了其中的意思,拿起那些龍鱗幣關門離開,離到遠處才說出不滿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就這么報答我嗎?”
隨后便將手中的龍鱗幣放進了口袋,又將一個木笛拿出想起自己的女兒
“唉,但這少年,年紀輕輕就竟有如此修為,不知到底是何方勢力?”
“但如果他背后真有勢力,那明玉那孩子跟著他,比待在這要安全”
明玉見到魈天神色不太對勁,不由得緊張起來,只見魈天慢慢靠近她,一手抓在那項圈上,正要將其毀壞時,明玉躲開了,不由得讓魈天疑惑
“嗯?你這是干什么,我是要還你自由之身!你不在是奴隸了!”
明玉作揖以示感謝,但隨后糯糯開口,用那種嬌滴滴的聲音說
“項圈對于我來說是枷鎖,但這枷鎖是禁錮,也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開了鎖后,我又會暴露在那些野獸眼中。”
魈天不由的愣了一下,明玉則是羞羞的低下了頭。
“這,這是船長…曾對我說的”
“船長,對我很好的,雖然平常…看起來很兇神惡煞的,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我很…照顧”
魈天這才發現,自己是誤會了他,以為他就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聽明玉這么一說看來并不是。
“原來,是我誤會他了?”
魈天沉默了片刻開口
“他為了讓你活下去,說的話不錯,但是…”
“這枷鎖的禁錮看似是一種保護,但也是一種失去尊嚴的象征!卑微的活著也是一種折磨”
“但,我不會讓你一直背負奴隸的身份的!不只是你,也為了所有的族人!”
“我想,我清楚我應該是誰了!”
魈天目光如炬,充滿生機,他的那句話讓明玉愣住若有所思,此時此刻魈天想起那人
“師父,我的命途還是來了,您將我保護的很好,但,命運亦是如此,難以預測”
“既然逃脫不了,那便投身其中!”
這時魈天胸口的墜子發出了光芒,一個老人的身影顯現了出來,魈天看著眼前的身影,眼角滑下了淚痕,他多么想要擁抱他,可現在是一種奢望。
“師…父!”
迦蘭白露出慈愛的笑容,緩緩開口
“魈天,你長大了,當你看到這段殘像時,為師已經不在了”
“小兒長大,歲月催人老”
“你該知道的,你其實云恒帝國的三皇子,而我原本是帝國長老,你的兩位皇兄早已戰死,帝國覆滅之時我奉王命將你帶出了,留下這王族血脈”
“陛下希望你能重振王朝,但經歷這么久,師父我卻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著,可命運弄人,宿命難違”
“唉!路就在你自己的腳下,該怎么走,為師交由你自己決定。”
迦蘭白頹然跪下,魈天驚恐的想要扶起他,卻發現自己碰不到他,他抬起頭看著師父的樣貌,強撐著淚水
“君臣之儀不容有失,這么多年臣未曾一跪,今日便為殿下請安!”
“殿下,保重!”
三叩九拜之后,這份殘影便化作塵光消失了,魈天想哭但他忍住了,因為他還要保護族人,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了。
魈天深深呼吸,低下頭又緩緩抬起,看向一旁震驚的明玉,開口道
“我名東方魈天!同時也名”
“迦蘭,迦蘭魈天!”
“你我皆為迦蘭族之人!”
魈天伸出溫柔的手掌,輕聲說道
“從今天起你將不再是孤單一人!”
“以后,我便是你的兄長了!”
“你愿與我一起,去往那未知的路途嗎?”
聞此,明玉眼中按耐不住淚水,稚嫩的孩子終于有了親人,表面的歡愉只是為了隱藏內心的恐懼和孤獨,在此刻一位十五歲的孩子再也藏不住內心,那些委屈一股腦的涌出,淚水從臉頰兩側止不住的滑落,投身于那親人的懷抱,感受那失去很久、十分奢侈的——溫暖!
“我愿意,大哥!”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魈天一把捏毀了那個項圈,項圈掉落地上放出了象征自由的鎖鏈聲!
“我會變的更強!”
“為了保護族人!”
“也為了復仇!”
“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