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姽，你可以來一下醫院嗎？”

接到路眠電話的時候季姽很吃驚，這時她第一次聽到路眠這么無助脆弱的聲音。

醫院里永遠都是人來人往，見證著每一個人的生老病死，在這里，人類顯得渺小，一生中不斷承受著病痛與傷亡，在這里，人類又顯得很偉大，救死扶傷，接生胎兒，感受著新生的喜悅和人性的溫暖。

季姽不喜歡這里，她來過太多太多次了，只感受到了無助和失望。但她不知道，路眠也不喜歡這里。

“姽姽，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了，我哥出了車禍，醫院的血庫告急，上次體檢的時候我記得你是Rh陰型血，你可以……”說到后面，路眠聲音越來越小，她不好意思請求自己的朋友幫忙獻血，但想到自己躺在急癥室的哥哥，還是艱難的開了口：“你可以幫忙獻些血嗎？”

“可以的，一點血而已。”季姽很愿意幫這個忙，她見不得路眠這種表情，開了個玩笑，“真沒想到我和你哥竟然是同一種血型，那你以后是不是得像供佛祖一樣供著我啊！”

“噗嗤”，路眠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整個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成，我不信佛，我會比供佛更高的要求來供你的。”

“謝謝你啊！”路眠在季姽獻完血之后真心實意的道謝，“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剛獻完血的季姽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心臟病本來是不允許獻血的，不過經過長時間的調養和適度的運動，季姽的心臟承受能力已經達到獻血要求了，她依舊很少參加班上的活動主要是害怕發生意外。

“你哥怎么樣了？”

“還不知道結果。”路眠的聲音又低了下來，都沒有發現季姽對她哥哥的稱呼已經從“子川哥”變成了“你哥”。

“你哥是剛回來嗎？”

“嗯，就是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肇事司機的剎車失靈，已經賠禮道歉過了。”

病房里安靜下來，兩人一時無話可說。

上次告白被拒后，季姽就再也沒有和路子川聯系過，見面就更不用說了。路子川上了大學以后，回陵城的次數很少，回來也待不長，她和路眠馬上就要步入高三了，提到路子川的時候很少，偶爾提了也會被季姽不經意間的轉移話題跳開來。因此，這一年里，她差點把路子川給忘了，只是偶爾還會想起那次告白。

她的確沒有告訴路眠，她不知道路眠對路子川是什么感覺，看著就只是把他當成哥哥，也不知道路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領養的，貿然告訴她可能會給她造成不小的傷害。她舍不得這個朋友，舍不得因為路子川而離開她，也舍不得看到她受傷害。

“我哥沒事了！”

季姽被路眠激動的叫醒的時候還有些迷糊，但還是先對她說了句“恭喜”。

坐起來的時候感覺手上的觸感不對，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輸液的葡萄糖已經被拔掉了。

路眠注意到她的動作，解釋道：“葡萄糖早就把掉了，你睡了兩個多小時了！”

“啊？”不知不覺睡著也就算了，她還睡了這么久的嗎？

“醫生說你抽了血后身體很虛弱，容易感到疲憊。”路眠檢查了一下她的氣色，“現在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再做個檢查？”

“不用了。”季姽掀開被子下了床，“你也守在這里一個晚上了，神經一直高度緊繃著，回去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吧。

“那不行！”路眠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聽話！”季姽拍拍她的背，“今天晚上我幫你守夜，大不了你明天早上早點過來就是了，你看你現在困了。”

“那好吧。”說不過季姽，路眠揮揮手先走了，“明天我給你送早餐啊！”

“好。”

路眠回到家沒有急著休息，她首先再一次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喂，眠眠啊，又有什么事嗎？”

“哥哥脫離危險期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真是辛苦你照顧他了。”

路眠沒答話，“你真的不打算回來嗎？”

“不是媽媽不想回來，我現在的工作走不開，媽媽過兩天就回去看你。”

“過兩天，過兩天，又是過兩天，你沒次都這么說，結果呢，你那一次回來過，工作有那么重要嗎！”

“眠眠，聽話，不要這么不懂事，”還想教訓幾句的時候秘書說有電話進來了，“好了，不和你說了，媽媽要工作了，你好好照顧哥哥就行。”說完那頭就掛了電話。

路眠蹲下身子，抱著膝蓋默默的流淚，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小時候大家在一起好好的。

第二天路眠是紅著眼睛去送的早餐，哭了一個晚上，眼睛都腫了。

季姽聰明的沒有問話，只笑著接過了早餐，吃完之后，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謝謝你，我一個人就可以，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季姽沒有拒絕，她昨天晚上基本沒睡，身體已經吃不消了，“那我先回去了。”

“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你哥醒了你又病倒了，到時候可得不償失。”

“知道了，拜拜。”

“拜拜。”

高二的暑假是要補課的，季姽該慶幸還好路子川回來的時間比較巧，她們還好結束補課。不然這件事影響了眠眠的學習成績就不好了。

傷筋痛骨一百天，也不知道眠眠得守在醫院多久，明天找個時間幫眠眠整理一下資料吧，現在沒有什么比高考更重要了。

季姽失去意識前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