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了
- 江水悠悠月無情
- 珊瑚羽羽
- 3076字
- 2021-02-03 00:00:00
林釧銅裝成宮女的樣子逃出宮去了,皆因前天有人給了她一封信,告訴她在這宮里是活不下去了,若是能說出一些岳皇的秘聞那人倒是可以救她出去。于是林釧銅想都沒想就回信了,信件內(nèi)容是告訴那人朱妃就是江樂,先皇后沒有死還與岳皇有一腿,這秘聞的價值夠大,第二遍就有人教她假扮宮女逃出宮了。
可是……真的能逃出去嗎?
林釧銅出了宮門后在一條小巷就被人殺了,尸體藏在了垃圾堆里,至今還沒被發(fā)現(xiàn)。
南玏獨自坐在江樂宮中的小花園里,看著有些凋零的花兒,皺著眉頭。江樂上前蹲下,撫摸著他的小臉蛋,如此笑道額年紀(jì)就要經(jīng)歷喪母之痛真是委屈他了。
南玏問江樂:“為什么別人總說要自由呢,在玏兒覺得在宮里很自由啊?!?
江樂躺在太師椅上,左手給南玏枕著,微微側(cè)頭笑看南玏,“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自由,所謂的自由只不過是想掩飾內(nèi)心的桎梏罷了?!?
“朱娘娘,什么是桎梏?”這個詞對于南玏還說太過深奧了。
“你有聽過云來茶坊嗎?”
“嗯,聽宮里的嬤嬤說過”
江樂的左手輕輕地拍打著南玏,就像在說小故事一樣,“我去過。那是整個岳陵最繁榮的地方。”她看著天空,回想著在宮外那兩年發(fā)生的事情,“在那茶坊有三種人,他們或懶惰,或貪婪,或庸俗。一種人,日日在茶坊流連晃蕩,為的就是相中某一個大富大貴的公子,趁他不留意便取走他的銀錢。”
“我知道?!蹦汐W坐起身作答,就像是課堂上的一個小學(xué)生,雙眼散發(fā)著好奇的光芒,“那是小偷?!?
江樂微笑點點頭,繼續(xù)道,“第二種人,他們?nèi)杖兆诓璺晃枧_的正中央,天天想著要為茶坊的觀眾獻(xiàn)上什么節(jié)目,那是茶坊的幕官。整個岳陵只有云來茶坊有這工作。第三種人就是茶坊二樓包廂里那些天天吟詩作對的詩人,他們或者富家公子,或是落第書生,日日就在那包廂里談天說地?!?
哦,原來這茶坊里有著三種人,南玏是第一次聽說?!八麄冇惺裁磋滂裟??”
“在茶坊候著貴公子的小偷,四肢齊全,大可以尋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做了小偷,日日提心吊膽,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要坐牢,偏偏偷東西是輕易賺錢的行當(dāng),他的懶惰令他愿意賠上一生。別看他能自由地在茶坊流連,可是此人的行為已被官府知曉,他為了躲避官府只能在暗處行走?!?
“那第二種呢?”
“幕官看似是一份正當(dāng)?shù)穆殬I(yè),茶坊每日的表演也是由他安排的,可是前往茶坊的都是貴公子,他們更喜歡看美女載歌載舞,幕官為了賺更多的錢,將那些說評書的先生統(tǒng)統(tǒng)趕下臺,還施以侮辱。他雖能賺到更多錢,卻被各路的先生看不起,將他與那些行商的小人混為一談。這個幕官看似能自由地安排每日的表演,可他卻離不開茶坊了,離開了,還能去哪兒呢?!?
“原來如此。”南玏聽得連連點頭,也不知道那小腦袋是否真的明白。
“至于第三種,那些詩人,滿腹經(jīng)綸,卻沉迷于談天說地,評擊政事,卻從不考慮踏入仕途為民爭利。酒杯里的話語都是空言,他們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可偏偏胸?zé)o大志,空泛一生。世上的人都一樣。自由越大,困住你的牢籠就越小,當(dāng)一個人無所不能的時候,他的牢籠就小得剛好只困住他的心?!?
南玏撓撓頭,也不知是解還是不解,“嗯……我好像有一點點懂了?!?
幾日過去了,這幾日,南垣與南央偷偷地較量了幾番。這幾日岳城中一些高官全家離奇暴斃,百姓們都在傳顧襄顏因為怨恨宮里那個新納的朱妃迷惑岳皇而化成了怨鬼。
南央站出來為岳城百姓們打了幾場法師,落得個不錯的評價。很快,街頭又傳出新的流言。
朱妃是先皇后江樂的轉(zhuǎn)世,先皇后把持朝政搞得民不聊生,所以這個朱妃是個妖妃。
這事南央使了些法子沒讓流言傳進(jìn)皇宮。
很快,妖妃朱沐就傳遍了整個岳陵。
“報!”一個士兵跑進(jìn)皇宮,“四王爺南央于魏峰口起兵造反,現(xiàn)在軍隊就到了?!?
宮中的眾人才知,原來已經(jīng)兵臨城下了。
“來人!”南垣大喊,“快帶著朱妃離開,我宮中還有宮禁司馬,他沒那么快來到?!?
侍衛(wèi)應(yīng)下之后迅速跑去江樂的宮殿。還未走進(jìn)去就聽到小容大喊,“快去請醫(yī)官,娘娘昏迷不醒了。”
“發(fā)生了什么?”侍衛(wèi)問。
“娘娘今日怎么都叫不醒,不知道怎么了。”小容都快急哭了。
這時一個宮女低著頭往大門走去?!罢咀。 毙∪菅奂?,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江樂宮里的人,走進(jìn)一看,竟然是林釧銅的人,“快抓住她!”
那宮女被抓住后竟然從兜里拿出短刀自盡了。兩人都驚呆了。
侍衛(wèi)拋開那個宮女,“正事要緊,岳皇讓我?guī)ё吣锬?,現(xiàn)在怎么辦?。俊?
“發(fā)生什么事了?”小容在深宮,還未知道消息。
侍衛(wèi)深吸一口氣,“四王爺帶著軍隊打來了,以……誅殺妖妃的旗號。”
小容蒙了,沒想到娘娘幾年前躲過了,到如今還是躲不過,忍著眼淚跑到江樂床邊,“娘娘你快起來吧,再不起來就有危險了?!?
江樂沉睡著,聽不到任何的話。
很快白邕來了,他為江樂把了脈,施了針,大家都等了好一會兒江樂才醒。
“娘娘?!毙∪荽罂?,“您終于醒了,快走吧,四王爺打到宮外了。”
“是啊,”侍衛(wèi)站出來,“岳皇特命小人送走娘娘,那四王爺舉著誅殺妖妃的旗號打來,只要找不到娘娘,他便做不到什么。娘娘快跟我走吧?!?
江樂剛剛沉睡時做了好長一個夢,她夢見她和南垣一起在一個深山里生活,兩人時常依偎一起談天論地,一起畫畫,一起寫字,在那個寧靜的深山里,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
夢醒了,現(xiàn)實是所有人都要將她處之而后快。
她走下床,穿好衣服,“我要去找岳皇?!闭f罷就起身向外走去,眾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上。
江樂拖著長長的裙擺,向著大殿奔跑,頭上沒有任何頭飾,那一刻的她,那是從未享受過的輕松,沒有厚重的首飾束縛著,迎著風(fēng),穿過人群,來到他的面前。
“我不走?!苯瓨吠T谒媲?,“兩年前我選擇了離開卻沒有好結(jié)果,如今走了又能如何呢?!彼蚯耙徊奖е珔s一點都不害怕,他是這個世界上給予她最多情感的人,讓她感覺自己不是一個棋子,一個擺設(shè),而是一個人,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
南垣沒說話,也抱著他,但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他一定要送走她,相信自己能護(hù)她周全。
剛舉手打算推開她,突然后腦一疼整個人沒了知覺。
江樂剛才從白邕那里拿了一根針,她這兩年學(xué)過針灸,抱住他時搶先一步將針刺入他的穴位使他昏迷。白邕后到,看見南垣暈在了地上。
此時,南垣剛才口中的宮禁司馬其實早已被南央買通,待南央軍馬一到便大開宮門。
白邕正為南垣把脈,眾人就聽到了緊閉的殿門外傳來南央的叫喊聲,“啟稟岳皇,臣弟有證據(jù)證明那妖妃朱沐其實就是先皇后江樂,此女子先后與大哥和三哥一起,淫亂不韋,應(yīng)當(dāng)誅殺?!?
誅殺,誅殺。
南央身后的士兵喊起了誅殺口號。
吱嘎。殿門打開了,陽光映照進(jìn)去,照著江樂纖弱的身體,士兵們頓時就擺起了進(jìn)攻的姿勢。
江樂穿著一身紅衣,頭上幾縷碎發(fā)隨著風(fēng)飄揚著。
待她走進(jìn)了,南央看清之后還是有些震驚,她真的沒死。
南央緩緩地拔出劍指向她。她慢慢地走下階梯,眼睛死死地盯著南央。
“四王爺,好久不見。”
妖女,妖女!身后士兵又開始喊起口號來。
“我!”江樂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就是江樂!我沒有死。我不僅是先皇的皇后,我還是現(xiàn)任岳皇的朱妃。我為皇后時,呼風(fēng)喚雨,你們這些男人統(tǒng)統(tǒng)都要被我踩在腳下。南央,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奪得皇位了嗎,這個皇位,你們?nèi)值茌喠髯蛔?,這是整個中原的笑話,你的下場也終會和我們一樣?!?
南央后退一步,身后的士兵便都提著長矛向江樂刺去。
只是一眨眼,江樂倒在了血泊中,這時南垣醒了,他跑到門邊剛好看見江樂渾身被長矛刺穿,“不要!”,他大喊??梢稽c用都沒有。
江樂倒下前面向她,她向前伸手,仿佛能觸摸他,還沒摸到,整個人直直倒下了。血泊中,她的紅衣與血融為一體,她閉上了雙眼,一滴淚水流下,胸膛也停止了起伏。
她叫江樂,她的一生就此落幕。
她曾爬上最高,也被踩得最低。她的一生仿佛是云來坊中說書先生手中的話本,如一支血曇花,半生準(zhǔn)備拿一剎那的綻放,過后便是凋零中無窮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