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斷想……

1號

精力的熟果被時間吞食

那只被遺忘的陶罐里

再也嫁接不出

屬于我的芳草

我于是逆溯黃河之源

耳畔震響《國殤》的解說詞

黃河漂流的舞弊

擊碎我童貞的幻夢

遠上白云間

畢竟是英雄的選擇

2號

我涉足亙古洪荒

禿鷲欲啄食我鮮活的靈肉

我卻自甘將血肉模糊的祭禮

呈于孔圣人的書案

我默默地承諾肉軀的祭獻

（像媽媽承諾家務）

心中浮起河伯娶婦的傳說

于是我悄悄搜藏一根肋骨，一根動脈

重新解答斯芬克斯之謎……

3號

一只蒼蠅焦慮地發狂

在玻璃窗上亂撞

（外面是深秋的陽光）

它懂得逐臭也知道尋暖

卻不了解人類造的玻璃

是它的鐵墻

媽媽將窗戶打開

它去得似風

此刻媽媽忽然想起

明天它的繁衍該多么惡心……

蠅拍廉價且易購

媽媽曾用來拍打小孩

只怕人愈來愈膽怯

蠅愈來愈猖獗

推開窗子吧

放進新鮮的風

媽媽又在擔心

會放進蒼蠅……

4號

鳳凰涅槃不是喜劇

在古老的智慧果里

吃不出長壽的秘訣

媽媽額頭木刻般的皺紋

揉皺了我的心壁

呆滯的目光 神情和

聾聵的耳

常揪疼我的靈魂

媽媽不肯退休

我于是理解

垂老的鳳凰為何要撲入烈火

5號

積弊僵臥如獸

恐龍骨骼能提供化驗依據

我們的遠祖從未缺鈣

后代卻常與佝僂癥結緣

6號

是非紛紜如麻

羿射九日留一顆太陽

有人說他殘暴自私

有人說他拯救世界

他妻子與他離婚卻是事實

不信，請問月里嫦娥

7號

北京人的頭蓋骨

引出一串世界奇案

我們死后的頭骨

留給后人什么？？？……

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