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種能力,它包括愛人與被愛,在座有人在愛,有人在被愛,很幸福,也很麻煩。
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老張,一個我很認真的喜歡過的人。
我和老張是在一個家教群里認識的。本來打算找份兼職,沒曾想兼職沒找到還被黑心中介騙了300塊錢。氣憤之余,抱著“以我自己的親身經歷警示別人”的想法,我在群里說了一句大家要注意辨別黑心中介的話,沒想到會因此引起別人的注意。發完消息沒多久,老張就發來了驗證消息:你好,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回道:你哪位?他說:我不是中介,也不是壞人。當時我就被他這樣直接的開場白逗笑了,想想騙子可能真的不會這樣說話,索性就同意了他的好友請求。
“你好,我叫張碩裕,你叫我老張就好。”
老張?難不成他是四十歲的大叔?但我點開朋友圈一看,這分明是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嘛!看起來也就大我兩三歲的樣子,仔細一看還頗有幾分張一山的味道。后來他解釋說,讓我稱他為老張,純屬是為了拉近距離。我給了他一記一眼:“就是套近乎唄。”“有這個意思。”被拆穿以后,他也不生氣,哈哈大笑起來。
老張和我一樣,我們是從同一個城市里出來,又到同一個城市讀書的,只不過他已經畢業好多年,已經工作了。我們是老鄉這件事一下子就讓我們親近起來,仿佛就算日后做不成朋友,也不會是陌路人。一個人在異鄉待的時間久了,會特別渴望遇到家鄉的人。我曾經很不喜歡我們這邊的男生,總覺得他們身上有好多我接受不了的特點。但出去讀書之后,會很想遇到一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男孩子,和他戀愛結婚,攜手奮斗。我媽總說我是個善變的女孩子,她說我是什么越稀奇才越喜歡。
我相信一見鐘情,一見而不鐘,天天見也不會鐘。
我覺得我對老張就是一見鐘情,再加上天然的好感,我們一直聊得很開心。一個月之后,挑了個大家都有空的時候,我說:“一起吃個飯吧。”老張出乎意料的爽快的答應了,他特意問了我宿舍樓什么時候關閉,說要在這個時間點之前送我回來,但就這件事來看,他可能真是一個好人。
不巧的是,見面的那天晚上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大雨,老張一直叫不到車,怕我等的著急,就一直在電話里給我講笑話,他說他很怕我忽然說,要不算了吧。他說為了這一天他等了很久。見了面也沒有想象中的尷尬,他很自然的接過我手里的傘,很自然的就找到了話題。他真的比照片還要帥氣很多。第一次一起吃飯的經歷很愉快,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晚上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我們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誰也不愿開口先說再見。
心動是一件很珍貴的事情,特別是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所以我很享受也很珍惜這樣的感受。當然,如果事情能夠朝著我所期待的那樣發展就好了。
我自認為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我很害怕任何親密的關系,我愛人的能力很欠缺,而接受被愛的能力我是幾乎不具備的,這使我終日活在膽怯和逃避,里面對被愛永遠是感激和愧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缺陷。對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一但變得親密,我會本能的想要逃離。我無法想象該如何和一個陌生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或者說潛意識里我很害怕被別人完全看穿,繼而討厭我。當我把這樣的想法告訴老張時,他顯然被嚇到了,他說:“我們不是陌生人啊,就算是這樣,我們可以繼續走下去啊,以后就不會是陌生人了。”這樣的話仍然無法讓我有勇氣邁出第一步,做出改變。張愛玲說:“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低到塵埃里,然后在塵埃里開出花來。”所以我把他的備注從“老張”改成了“低到塵埃里”,但我知道,我是開不出花來的。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媽媽好像一直在爭吵,一開始我還記得清他們是為什么爭吵,后來吵得次數多了,好像也沒有什么理由就莫名其妙的開始爭吵。所以在我看來他們的婚姻是不夠幸福的。媽媽大爸爸三歲,媽媽一直在等著爸爸學會照顧她,而爸爸好像一直都學不會。我沒有真切的見過幸福的婚姻,也就想象不到它的模樣。所以我很懼怕戀愛,懼怕婚姻。
人們總說,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其實不然,不幸的人,一生都無法治愈童年。
古時候就算再相愛的兩個人,也要講究門當戶對才行,那時候門當戶對的含義還很狹窄,大部分指的都是家庭狀況。現在不一樣了,門當戶對這個詞的范圍擴大了,它更側重于兩個人精神上的對等。我以為,也是這樣。但當老張告訴我,他的家庭情況之后,我還是被深深地無力感包圍了。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我們是精神和靈魂的伴侶。
越是這樣我越想尋求安全感,找各種方式來證明他是在乎我的。所以矛盾就這樣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老張除了日常繁忙的工作外,還要每周和朋友去參加體育活動,那是他堅持了幾年的事情。除此之外,每次見面他都要開很久的車來學校找我。其實我應該是理解他的,但我時刻在進行自我斗爭:我說:“你的世界里,好像有太多的東西比我重要。”所以就會經常毫無理由的打電話給他,電話接通了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哭,任憑他怎么詢問和安慰,都不會告訴他我究竟是為什么哭泣。現在想想,在愛情里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希望愛的人和我一樣失去自我。
在自我折磨了好久之后,我提出要結束這段關系。老張馬上來到我的樓下,一臉的悲傷。他問我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我說,是我出了問題。我很害怕以后你會發現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可能真實的我一點也不完美。“那又會怎么樣?”“不會怎么樣,只是你會接受不了,然后就沒有以后了。”沉默了一會,老張第一次用這么漠然的語氣和我說:
“你終究還是不愿意為了我勇敢一次。我們還有走到以后,你就已經看到了以后。你根本不愿意嘗試著去努力,說白了你還是沒有那么喜歡我而已。”
我要怎么告訴他,我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也在不斷努力,努力主動聊天主動說晚安,主動將情感鋪開來給他看。這些話我練習了無數遍,還是說不出來。
一個星期之后,老張發來信息:“我好想你,你可以和我見一面嗎?”
我回他:“你要記得以后少喝酒,別抽煙。我對你的喜歡也就到此為止了。”
然后刪除,拉黑,嚎啕大哭。室友都圍了過來,她們還以為我下一秒就要自殺。
我知道,每個人都經歷過一段無望的愛情,愛在心里,死在心里。
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我們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啊,就算過了這么久,他的電話號碼我還是能夠輕易地就背誦出來。
直到后來又經歷了很多次無疾而終的戀愛,我才知道:
原來一見鐘情也不一定會終情,我在愛里永遠是一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