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我們所有人都共同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浩劫。
在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下,所有同胞眾志城成,直面恐懼和黑暗!
雖然有許多犧牲和失去,但離開的人并沒有離開,他們永遠活在我們的心里!
即使我們彼此間沒有血緣,甚至僅僅只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但在黑暗中,我們每個人都是照亮彼此的燈塔!
在這里我要代表所有記者感謝那些奮戰在一線的同志,沒有他們不畏犧牲的頑強努力,我們的新聞平臺就不可能奇跡般地戰勝這些艱難險阻,
‘天眼’
將成為在災難后首次為您播報的新聞頻道!
這里是威爾遜,播報的內容是聯邦起征復國的赤地年四大國!”
過了會,
得到工作人員手勢示意的威爾遜松了口氣,在已經關閉的攝像頭前停止了一本正經的解說。
喝了口水后,身著西裝的他隨手拿起了一把小小的梳子,理了理自己一絲不茍的頭發。
或許每天忙碌于工作的普通人不清楚,但從事新聞行業的威爾遜早就在這次突然降臨的災難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僅僅只是聯邦在動植物異變前一天派遣軍隊到各個城市建立避難所這件事情中,威爾遜就隱隱感受到了里面濃重的內幕。
雖然已經重新掌握了對外通訊的方法,但威爾遜卻并不敢在剩下的、還活著的人面前提出自己的疑惑。
他擔心自己在某一天被人發現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哪只異變后的動物肚子里。
為什么聯邦會預料到這次災難的降臨?聯邦高層為什么不早點做準備?是沒有料到異變突然爆發,
還是...
故意讓大批來不及趕到避難所的人死去?
威爾遜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強行制止自己突然泛起的念頭,掛起職業的笑容采訪起身邊走過的一位聯邦士兵。
身為一名新聞業內的資深從業者,威爾遜深深地清楚:
記者的藝術,就是優雅的藝術。
當面前站著自己的采訪對象時,一定要揚起真摯的笑容。
在慢慢的試探中找到符合對方性情的聊天方式,在熱絡的討論下,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記者的大忌,就是不能急躁,絕不能爆粗口,一定要言辭優雅得體。
災難發生前的威爾遜,早已經過多年的打磨,將從前輩那得來的心得發揚到了極致。
即使有人當面辱罵自己,威爾遜也有自信笑臉相迎,不讓一句臟話脫口而出。
十分鐘后,威爾遜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那個士兵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離開前已經和威爾遜稱兄道弟,而且他自己還是做小的。
威爾遜揉了揉有些僵硬的笑容,走上了等候在一旁的汽車。
汽車上早已坐著兩位士兵,他們將護送威爾遜前往即將爆發首次戰爭的前線,讓這位膽大包天的記者記錄到最真實的戰場。
威爾遜坐上了汽車,照例一番寒暄過后,靠在了汽車座椅的后背上,閉目養神,心中緩緩回憶著情報。
在這次舉世震驚的復國后,赤地年間的四大國在聯邦這個龐然大物的壓力下,順理成章地成立了聯盟,共同對抗必然到來的聯邦征伐。
總體來講聯邦還是有著大優勢,但四大國占據了眾多中小型城市,鼓動著無數沒有遺忘當年各國榮光的人們加入他們的組織。
在無數擁有極強蠱惑能力的游說下,聯邦當年強行統一戰亂,分裂各國的后患徹底爆發!
這一次,舊時代的余孽疑似在未知存在的助力下,將變得更加難以對付!
不斷前進的車窗外,一臺臺最先進各式機甲在駕駛員嫻熟的操縱下有序進入一架架巨大的飛船,
他們,
將成為對手的噩夢!
威爾遜看了眼窗外無數象征著力量的機甲,有些擔憂的心情一下平靜了下來,不由為自己剛剛恐慌的念頭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在想什么啊,這么多機甲,怎么可能戰勝不了剛剛復國的四國?這么多年下來,聯邦積累的底蘊早就與當年有了云泥之別了。那些被所謂‘榮譽’蒙蔽雙眼,企圖再次挑起戰爭的人終究只是少數,想來等到這次戰爭以后,他們能從當年的美夢清醒過來吧。
威爾遜搖了搖頭,身為民間記者的他了解些許這次復國背后的內幕,覺得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有那個幕后推動的黑手罷了。
車慢慢前進,駛到了一處人來人往的軍營內。
接下來,威爾遜將去采訪一位這里的軍官。
在士兵的護衛下,威爾遜走到了軍官辦公室的門前。他整了整西裝,剛要扣響辦公室的大門,一句從房間內飄來的話卻讓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他們并不是人類......”
威爾遜有心聽更多,但身邊士兵灼灼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只能心里暗罵一聲,一邊很有職業素養地提醒自己絕不能把臟話說出來,一邊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敲了下去。
“請進。”
威爾遜開門走了進去,卻驚奇地發現,那個自己a按計劃要采訪的軍官正如一個小學生般順從地低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在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
那個男人帶著一只眼罩,頭發凌亂,眼神中有著些許疲憊,先前的準許進入的命令看來也是他發出的。
那個帶著眼罩的男人掃了眼威爾遜,威爾遜心里頓時一緊,但他并沒有吧視線停留片刻,只是對身邊那個低眉順耳的軍官點了點頭,拒絕了軍官的送行后緩緩走出門口。
他剛離開,威爾遜就感覺室內的壓力一輕,甚至也聽到了來自軍官的一聲微不可查的噓氣聲。
看來不只有我覺得害怕。
威爾遜心里打趣了下,心里對剛剛那個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但明智的沒有在接下來的采訪中提出自己的疑惑,軍官也仿佛失憶般沒有提起關于那個男人的半句話。
次日,
威爾遜坐在一排排嚴陣以待的冰冷機甲旁,和他們一起乘上了軍用飛船,前往一處即將變成戰場的城市。
這是他爭取了許久才得到的待遇,只為了能夠擁有前線的第一手資料。
在機甲內士兵或冷漠或興奮或好奇地注視下,威爾遜泰然自若地準備打開了攝像機,準備開始錄像。
這次要求前往戰場的瘋狂舉動,即使用盡了所有辦法,也只允許威爾遜一人前往,所以攝像的工作也只能由威爾遜擔任。
當然,就算那個軍官同意攝影師來,那個攝影師也不愿來。
威爾遜在心里想到,不由無聲地笑了下。
打開攝像機,威爾遜頓時神情一肅,熟悉的開場白開始交織在飛船內部的轟鳴中。
所有的士兵固定在機甲內,都認真的看著正在錄像的威爾遜。雖然聯邦公認勝率很大,但戰爭中傷亡是不可避免的,現在坐在這里的士兵,其中又有多少是最后一次看新聞呢?
清了清嗓子,或許是被周圍士兵影響的緣故,威爾遜感覺自己今天的狀態特別好,正要接著說下去,錄像卻被飛船外的一聲巨響打斷了。
發生了什么?
威爾遜終究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即使決定前往戰場,也只是因為心里有著想讓世人看見真相的責任感。在突如其來的意外面前,還是難免驚慌。
在緊張的等待中,飛船外許久沒有傳來什么動靜,正當威爾遜剛要松一口氣時,一聲比先前更響的聲音驟然出現!
只見飛船的外殼被猛地扯出一個大洞,呼嘯的風猛烈撕扯著威爾遜的身體,若不是他正好死死地抓著椅子,恐怕已經被風吹了出去,而已現在這個高度來說,他的生還概率絕對為零!
在狂暴的勁風中,威爾遜艱難地睜開了眼,
只見一個健壯的光頭人影站在洞口,身后是萬米高空,面前是眾多嚴陣以待的機甲,但他的嘴角卻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找到你們了。”
這一刻,威爾遜心里堅守多年的職業素養轟然倒塌,千言萬語的粗口在腦中不斷碰撞,最終匯聚成兩個字,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