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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終將成為最好的自己

十一月底的布魯塞爾,因發(fā)生了恐怖襲擊事件而陷入慌亂中。但是在安妮的小屋里,一切靜好。太陽暖融融地灑在她白底紅花的瑜伽墊子上,我看著她做著各式高難度動作,驚嘆于她極佳的柔韌度。

安妮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小工作室,一周三天給人做美甲,兩天教授瑜伽。晚上的時間,一般用來學(xué)法語或是健身,生活健康而充實。

我問安妮是不是從小就學(xué)舞蹈,否則怎么能如此輕松地劈一字馬。她搖搖頭告訴我,她只是在23歲那年學(xué)過鋼管舞。

看到我驚呆的表情,安妮于是給我說了她的故事。原來這么陽光,這么安靜的安妮,也有不堪回首的過去,也曾在夜晚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縫縫補補再塞回去。

01

五年前的安妮,從一家專科學(xué)校畢業(yè)后,應(yīng)聘到中國南方某重型卡車公司銷售門市店做客服。

一天,一位平日里與安妮相處不錯的大姐對她說:“安妮啊,你看銷售部羅部長怎么樣?他對你似乎很有意思呢。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啊?”

羅部比安妮大八歲,長得膀大腰圓,人很和善,喜歡開玩笑。安妮對他是很敬佩的,年紀輕輕就坐到了部長的位子上,可是有一點安妮不太理解,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快三十了怎么還孑然一身呢?

安妮聽了大姐的話,紅了臉。談戀愛這事,她還真是沒有經(jīng)驗。初中的時候,由于她性格像男孩子,從來沒有收到過情書。高中的時候,倒是有過一個一直對她死纏爛打的男孩,但是兩人的關(guān)系就像哥們,除了一起騎車上下學(xué),拉過手,看過電影,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專科兩年的時間,簡直是彈指一揮間,安妮寫了幾篇課業(yè)報告,就畢業(yè)了。所以戀愛這塊兒,安妮簡直就是一張白紙,連初吻都還在。

大姐見安妮紅著臉沒反應(yīng),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幾分。她拍拍安妮的手背:“這事我來張羅,你就不用管了。”

02

周末,大姐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只請了羅部長和安妮兩個人。安妮那天穿了件碎花連衣裙,21歲的她就像夏天早晨草葉上滾動的露珠,清新可人。

安妮雖然喜歡臉紅,但性格還是像初中時代一樣爽快。她陪羅部長喝酒,推杯換盞之間,兩個人都有些醉了。郎有情妾有意,大姐看在眼里,知道這事兒基本成了。

羅部長可不像安妮那樣沒心沒肺的。他做事謹慎,有分寸,別看平時開起玩笑來沒正經(jīng),工作起來卻嚴肅得很。他囑咐安妮不要把兩人的戀愛關(guān)系說出去,否則以后工作不好開展。

半年以后,羅部長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精裝修的兩居室,里面種了很多盆安妮喜歡的綠蘿。他還給安妮買了一只吉娃娃,于是安妮和他同居了。

大姐也對安妮和羅部長的戀愛關(guān)系守口如瓶。女人們在一起經(jīng)常八卦要給安妮介紹對象,也有一些年輕的客戶跟安妮玩曖昧,要她的手機號碼,安妮總是紅著臉說,自己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第二年秋天,大姐被調(diào)到質(zhì)檢部門任科長,其他幾個資格老一些的也調(diào)去了其他部門。銷售門市又招進來幾個年輕姑娘,她們年齡比安妮差不多小兩三歲,整天嘰嘰喳喳,安妮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03

羅部長的工作越來越忙,從原來的每周一兩天不在家到現(xiàn)在的每周只有一兩天在家。安妮每天下了班,做個簡單的飯菜,照顧照顧吉娃娃,偶爾給綠蘿澆澆水,就沒什么事可做了。她覺得,自己還沒結(jié)婚,就過上了比結(jié)過婚的女人更單調(diào)的家庭生活。不過她倒也沒有太糾結(jié),心里有個人,日子過得平淡而踏實。

對于這個和自己同居的男人,安妮還是滿意的。安妮愛他的沉穩(wěn)和周到,愛他的幽默和健碩的體格。安妮正好不喜歡嘰嘰歪歪地膩在一起,羅部長忙應(yīng)酬的時候,她從來不電話、短信問個不停,這一點讓羅部長很是滿意,常常夸安妮懂事,善解人意。

一個下雨天,大家坐在辦公室里閑聊:“你們知道嗎?羅部長最近跟新來的一個小姑娘走得很近,經(jīng)常帶她一起出差。這男人啊,只要有錢有勢了,就不愁找不到女人。”

安妮聽得臉都綠了,她想等羅部長回來問個清楚,可沒想到?jīng)]等回羅部長,卻等來了阿藝。

阿藝就是那個新來的小姑娘,長得確實蠻漂亮的,但與安妮相比,少了幾分女人的風(fēng)韻。

04

原來,阿藝一直對羅部長投懷送抱,而羅部長總是欣然接受,只是從來不肯承認他們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更別提婚姻了。

阿藝經(jīng)過多方打聽,終于知道了安妮的存在。于是,年輕氣盛的她沖進安妮的兩居室,砸了個七零八碎,并警告安妮離羅部長遠一點兒,否則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安妮看著自己被連根拔起的綠蘿和在墻角嗚咽的吉娃娃,欲哭無淚。她給羅部長打電話,可是手機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安妮并不想討說法,她只是想聽羅部長給她個解釋。她給羅部長留了無數(shù)條語音留言,讓他回個電話。最后一條,她說:“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認真過。我只要真相,然后就分手,保證不會糾纏你。”后來羅部長的手機給她回過來一次電話,卻不是羅部長自己打的。

這之后,安妮覺得沒臉再回去上班。她打電話給那位大姐,讓她幫忙把公司的東西拿回來。大姐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再三道歉,說自己原以為羅部長是個好男人,所以才會促成他和安妮的這樁美事,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朝三暮四的壞東西。安妮說:“大姐這不怪你,怪只怪我遇人不淑,沒早點看出來狐貍有個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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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里,我沉不住氣了:“你為什么不好意思回去上班?你本來是她正當?shù)呐笥眩瑓s被外來者拆散,不好意思的應(yīng)該是他們!”

安妮無可奈何地一笑:“其實,我和那個阿藝都是受害者,我們倆都被羅部長玩弄了。”

我驚訝得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

安妮告訴我,后來用羅部長的手機給她回電話的,是羅部長的妻子。她告訴安妮,他們在羅部長27歲的時候就結(jié)婚了,婚禮是在老家辦的。羅部長從來不帶她參加公司的活動,所以基本沒人知道他已結(jié)婚的事。安妮跟我說,那一刻,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生活給了安妮一記響亮的耳光。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輸?shù)镁獾馁€徒,丟了工作,被騙了感情,用自己的純潔之身陪了一個人渣兩年,還稀里糊涂地當了小三!

我問安妮當時是怎么從陰霾中走出來的。安妮說,她回了老家,過了幾個月食之無味,不宿不休的日子。

“后來就想通了。在哪兒摔了一跤,總不能一直趴在跌倒的坑里不起來吧。生活還在繼續(xù),只是以后走路要小心點,不要再跌倒就好。”安妮說。

06

其實,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并沒有像安妮現(xiàn)在說的那么輕松。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給一個剛剛23歲的女孩帶來的傷害,遠非幾場酒醉,幾場撕心裂肺的號哭就可以治愈的。

在老家的日子里,安妮先是蒙頭大睡,整天精神恍惚。然后學(xué)會了抽煙,學(xué)會了喝酒,經(jīng)常喝到凌晨臉色慘白才回家。她在酒后跟朋友哭訴自己的不幸遭遇,回家后卻安靜得像只貓,不管母親和姐姐怎么關(guān)切地詢問,她一個字也不說。

為了不讓母親擔(dān)心,安妮收拾了行李,說是要去深圳打工。原來,那個高中時對安妮以哥們相稱的男同學(xué),現(xiàn)在在深圳,職業(yè)是鋼管舞教練。安妮感覺目前除了鋼管舞,真的沒有別的什么東西可以幫助她走過灰暗的日子,她需要強勁的節(jié)奏和火爆的熱情來麻痹自己的心。

高中男同學(xué)和他女朋友在兩人合租的一居室里給安妮隔出一個小隔間,安妮就算是在深圳有了個小窩。

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安妮悶頭苦練鋼管舞。她是那一批學(xué)員里年齡最大的,已過了練鋼管舞的最佳時期,但她的運動和舞蹈天賦讓人咂舌。結(jié)業(yè)以后,她不愿意去夜店表演,于是就去學(xué)了瑜伽。

半年以后,安妮拿到了瑜伽教練資格證。一個偶然的機會,她來到比利時,先是在別人的瑜伽培訓(xùn)機構(gòu)任教,后來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安妮說,她不可一日無瑜伽。對她來說,瑜伽是生活必需品,愛情是奢侈品。找到了自己喜歡的職業(yè),安妮漸漸走出了感情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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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聚會上,安妮認識了一個日本男孩文克。文克是工科男,講話總是不緩不慢的。他不善表達,對安妮的好感卻是朋友們都知道的。

然而,安妮拒絕了他,安妮說她需要時間療傷。文克說,他可以等。

這一等,就等了三年。安妮忙著做美甲,忙著學(xué)法語,忙著練瑜伽,文克就遠遠地看著。他學(xué)會了用微信,以便了解安妮的動態(tài),不定期給她寄日本的化妝品,偶爾飛過來給她慶生,陪她過節(jié)。文克從不催她,他說:“等多久都可以。我永遠在這兒,只要你肯為我轉(zhuǎn)身。”

我問安妮打算把文克晾多久,安妮說她其實已經(jīng)芳心暗許了。雖然他不高也不帥,但是像他這樣對她好的人,這個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了。

我說:“等你的請柬哦。”

安妮紅著臉說:“那還早吧。圣誕節(jié)的時候先跟他表白下我接受他了。結(jié)婚不著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挺好,我覺得目前的生活就是我最想要的。”

我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幕場景:大雪紛飛的圣誕節(jié)里,文克開心地抱起安妮在布魯塞爾大廣場轉(zhuǎn)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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