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與夢境

文鵬回到家里之后，立馬去洗澡，之后便準備去睡了。

床上雖然鋪著涼席，但他躺在上面始終感覺不透氣，整個背后是熱的，簡直跟睡在烤爐上似的！現在的季節明明快轉冷了，卻依然跟夏天一樣。

沒辦法，他只能把涼席鋪在地上睡。

外面十分安靜，他很快便睡著了。

不知多久之后，他突然驚醒。

“嘩——”

外面居然下雨了，雨聲連續不斷。

雨滴落在鐵板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像一顆顆鋼珠掉落在鐵板上。

“鐺，鐺，鐺……”

他此時還不太清醒，頭昏昏沉沉的。

對了，得去看看雨水會不會潑進來。他突然才想起。

于是他起身去，站在房間里的窗前，果然有雨潑進來，于是把窗戶關剩一條小縫。

四周黑魃魃的，他沒看到鞋子，于是光著腳走遍了全家的所有窗戶，該關上的全都關了。

冰冷順著腳底往上爬，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當他去到廚房，正準備回房間時，左腳的小趾頭傳來一陣疼痛。

“哎喲……”

他立馬停下來，彎下腰用手輕輕地揉了幾下。看來是不小心踢到椅子了。

他準備走，一抬頭，立刻停住了。

這里原本不是房間的門嗎？怎么變成一面白墻了？

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真希望自己看錯了。

但眼睛卻告訴他沒看走眼。

根本不會錯的！房間門的左邊就是冰箱，右邊是貼在墻邊的架子，現在都好端端的擺在這里，進入房間的門怎么沒了？

他沖上去，用手去摸那面墻，光滑又冰冷。

他嚇了一跳，連忙后退了幾步，往四周望去。

什…什么？連通往客廳，另一個房間，以及廁所的門，都沒了！代替它們的，是白墻！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喊了起來，但自己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他發瘋了似的繞著廚房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癱坐在冰涼的地上，背靠著冰箱。

“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的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過了一會兒，他不再念了，抬頭看向窗戶。

外邊沒有任何燈光，只有無盡的黑暗深淵。

對了，雨不知何時停了，現在只能聽見水從樓上的窗罩滴落在遮雨板上的聲音。

“咚，咚，咚，咚……”

他閉上了眼睛……

不知何時，他睜開了眼睛。

是寒冷，將他喚醒了。

這……他現在怎么會在車庫里？

白色的燈亮著，車庫里空蕩蕩的，貓跑不見了。

外面，天還是黑色的。

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在家里的地上睡著，醒來的時候發現下雨了，就跑去關窗戶，結果在廚房里一直找不到門……

現在想起來，剛才那一些肯定是做夢。那現在呢？

他捏了捏自己的臉。嗯，有感覺。接著，他用牙齒去咬舌頭。嗯，會痛，說明這是現實。

可是剛才做夢時，盡管暈乎乎的，他卻清楚地感覺到地面的寒冷。這又該如何解釋？

他現在感覺腦袋快要爆炸了。都完全分不清哪里是現實，哪里是夢境了。

他走到外面，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地面竟然是濕的！

借著車庫內的燈光，他決對不會看錯。他甚至還蹲下去用手指碰觸地面，的確有水。

看來剛才是有下過雨，難道起來閉窗戶是真的？但他是怎么到樓下來的？

他摸了摸褲袋，鑰匙……竟然在這里。

是夢游嗎？

他從來沒有夢游的經歷，但希望確實是夢游。

他把車庫的燈關了后，便上樓了。

沒有燈，他手扶著把手，一步步地往上走，很是小心地。

四周的空氣都像從冰箱里剛放出來似的，冷得連鼻子都會感到刺痛，冷得實在令人窒息。

文鵬不停地打啰嗦，雙手不斷互相摩擦，又不斷地搓著上身。還是感覺冷。

最后，他只能雙手交叉在胸前，躬著背，盡量不讓前面過多的暴露在低溫之下。同時降低呼吸頻率，不讓太多的熱氣被送出去。

終于來到門前了。

他試著轉動門把手，鎖上了。

他完全看不見鑰匙孔在哪里，只能自己不斷地去摸索。

黑色永遠是讓人存在最多幻想的顏色。文鵬一邊在找鑰匙孔，一邊在東張西望著。

黑暗中，似乎蟄伏著鬼怪，用一只眼睛在盯著他看。

它們會趁他沒注意時，無聲地飄向前，將一只像被烈火焚燒過的枯木似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當他全身發抖，冒著冷汗，驚驚戰戰地回過頭時，看見它們那非同常人的臉龐、身軀時，他會尖叫，會驚慌失惜，會逃跑……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陽氣最弱的時候，也是他壽終之時……

文鵬突然不受控制地坐在地上，連連喘氣。

“哈，哈，哈……”

他拍了拍腦袋，想道：我怎么在自己嚇自己呢？明明什么都沒有。

自己都經歷過兩次任務了，妖魔鬼怪什么的又不是沒見過，怎么還是這么膽小？

想到這里，他突然停下了。一支無情的冷箭，直接插中他的短處，刺入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去面對吧，那些，你堪回首的過往……

他終于站起來了，用另一只手去摸索，很快便找到鑰匙孔了。

最終，他打開了門，進去了。

他打開客廳的燈。

還是家里暖和，他漸漸感覺不冷了。

然而，家里的窗戶是都關上了。

真是難以想象。夢游著去關窗，然后還下樓去了。關鍵是，他根本沒有夢見下樓。

不管這么多了。他去把窗戶都打開了，然后準備上床去睡。

當他走到房間里面時，看見在衣架子的左邊，竟然站著一個人！

完全沒有料到的文鵬嚇了一跳，但他還是很冷靜地伸手去按墻上的按鈕。

橙黃色的燈光亮了，站在那里的那個人，文鵬看得清清楚楚。

他身高大概一米九多，全身上下的穿著皆是黑色的，而且還是長袖長褲，露在外面的手還帶著白色的手套，似乎想掩蓋什么。

頭上還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沿遮住了他的臉。

“你究竟是誰？為何時常出現在我的夢里？”文鵬壯起膽子問道。

那個人抬起頭。果然是他，那個沒有五官的白面人。

一陣聲音在空氣中盤旋著，是低沉的男嗓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什么？”文鵬不理解是為何。

然而，他卻親眼看見他漸漸變模糊，直至消失。

文鵬正想走上前去。突然眼前一黑……

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坐起來去看時鐘，八點了。

對了，今天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文鵬趕緊去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