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被白芷掃了臉面,又見自己的丫頭滿臉通紅地退回身后,心中生恨,目光便移到了站在一旁的月檀身上。
“你這丫頭倒是臉生,是新來的?既然入了少爺?shù)难郏驮摫痉肿鍪拢裁词亲约涸摰玫茫裁词遣辉摰玫茫眯睦镉袛?shù)。若是叫我知道你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定然親自稟告了二太太,過來責罰你!”
月檀深知,做奴才的第一要素便是忠心,誰是她的主子,她才聽誰的,便只當做沒聽見,低頭不語。
方姨娘見月檀斂目不語,便冷笑著指責起李景明:“三少爺該好好管管屋里的丫頭了,一個個心比天高,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連主子的話都敢不回。姨娘我好歹也把三少爺拉扯大了,回頭定要問問二爺‘孝道’二字該怎么寫。”
李景明眼風一掃,見月檀絲毫不將方姨娘的教訓當一回事兒,眼中生出幾分笑意,手上一合茶蓋,“啪”的一聲:“你究竟有什么事?”
說起這位方姨娘,他就一腦門子官司。
李景明雖是庶出,但既是二房長子,生母又是為了救主而死,導致他在府中的孫少爺群體里,算是庶出子第一人。
二太太視他為大敵,便以他年幼喪母不能無人照顧為由,將他交給了受寵的方姨娘撫養(yǎng),當時的李景明已經(jīng)記事,再加上方姨娘很快有了身孕,這份養(yǎng)恩便名存實亡了。
誰料,方姨娘拼盡全力生下的孩子只是個死胎,不知聽了誰的挑撥,認定是李景明克死了這個孩子,此后便仗著這份養(yǎng)恩,屢屢為難于他。
方姨娘被噎了一下,氣勢一滯:“前日里,二爺給幾位少爺都賞了東西,可憐我那個連睜眼看親娘的機會都沒有的孩子啊,我這個心啊,真是痛啊。”
“你這個話,不應該找我說,該去和父親說才對。”李景明將茶碗往桌上一放,“父親的東西樂意賞誰,那是父親的心意,你與我說什么?”
方姨娘不服氣的辯駁:“那孩子好歹也是三少爺?shù)挠H兄弟,三少爺不念著,誰還會念著?”
“姨娘這話就說錯了。在族譜里面,我的生母姓岳,可不姓方。”李景明抬抬下巴,指了指月檀,“姨娘瞧見了嗎?這個就是我生母娘家的女孩兒。”
方姨娘臉上惱怒,狠狠地瞪了一眼月檀,叫罵道:“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說完,連告退都不說,領著丫鬟便沖出了屋子。
“不要臉的賤婦!”白芷緊走兩步,看著她的背影唾了一口,反身抱怨:“方姨娘仗著二太太撐腰,越發(fā)不像話了。”
“行了,沒大沒小。”李景明往旁邊一歪,對月檀招招手道:“方才為何不應她的話?”
月檀乖巧一笑,“奴婢的主子是少爺,當然只聽少爺?shù)姆愿馈!?
“是個明白的。”李景明低頭笑了笑,“既然這樣……”
果然不愧是他在這個宮斗劇中最喜歡的角色,審時度勢,目的明確,精于人心又不屑于算計人心,兼顧了古代女子的蕙質蘭心和現(xiàn)代女子的獨立自愛。
他向白芷示意道:“日后便叫她跟著你,在屋里學做事,外面的那個丫頭先做個三等,至于,你的身契……”
月檀心中猛地一縮。
李景明見她眼中帶著幾分緊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溫聲說:“你剛來,不知道,我這屋里的丫鬟,等到了年紀,都會解除身契。若是嫁人,我就備著一副嫁妝;若是想要做別的,也隨自己的心愿。”
竟有這樣的喜事?
月檀這次是真心的行了個禮:“多謝少爺,奴婢日后想要出去。”
李景明早就料定她的想法:“我最煩那些只想做奴才秧子的東西,嘴上說著‘要給主子做一輩子的奴婢’,實際卻總想往主子的床上……咳,反正心術不正。”
他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了,最后交代道:“你以后就叫‘月檀’吧,水氣之精者為月,正適合你。”
說完,便擺擺手,讓她回去收拾東西。
白芷借機插話:“奴婢去送送月檀妹妹。”語氣的溫度比初見時不知高了多少。
“你去看看也好,若是缺了什么,就叫人送過去。”李景明指了指桌上的木匣子,“方才你都說了,這匣子已經(jīng)賞給她了,就一起帶走吧。”
白芷一曬,她剛才明明只是想引著方姨娘去罵月檀,沒有將匣子賞她的想法,畢竟這里面可是放著不少的首飾,平日里就算是她也只能偶爾得一個。
“你剛才不是說,這匣子我都賞給她了嗎?”李景明看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她藏著的小心思。
白芷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向來忠心耿耿,他不免多偏袒幾次,沒想到卻養(yǎng)大了她的脾氣,也學會掐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