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檀肩膀一抖,被嚇了一跳。
簾子一挑,一個十五六年紀的女孩就自己走了進來。
只見,她身著石榴紅的裙子,頭上帶著赤金紅寶石的蝴蝶花簪,還配了紅狐貍皮的披肩,明朗俏麗,眉眼間還帶著幾分并不叫人討厭的精明厲害。
她雖是第一次見月檀,語氣卻極為親近,見自己把月檀嚇得不知所措,便爽朗的笑了起來:“我和妹妹開玩笑的,妹妹別惱,怎么還不下來?”
月檀猜到對方的身份,披上衣服下地,站在這女孩面前,挑眉問道:“可是羅蘭姐姐?”
羅蘭輕輕點了一下月檀的額頭,嗔道:“少爺再疼妹妹,妹妹也不能偷懶,今日是我撞見了,明日若是被旁人看見,只怕要說妹妹你仗著主子肆意妄為了?!?
對羅蘭這種擺在明面上的為難,月檀既覺得新奇,又覺得無奈,她毫不在意的說道:“羅蘭姐姐不知道,我平日很勤快的,所以秦嬤嬤才特意給我放了半日假?!?
“所以正巧被我抓住了?就算是秦嬤嬤疼你,妹妹也不該這樣輕省?!绷_蘭挑眉,看了月檀好久,見她絲毫不示弱,這才哼了一聲,接著說道。
“聽說妹妹的繡活兒精致,這大半日的,怎么就不能給少爺做個荷包,莫非做一個就能累著了?少爺不愛穿外面做的衣服,現(xiàn)在白芷姐姐不在了,妹妹接了她的差事,就得上心。”
說來說去,歸根結(jié)底原來還是在白芷的差事上。
月檀一挑眉,絲毫不示弱:“少爺是不愛穿外面的衣服,但也不愛佩荷包啊,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得看主子喜歡什么再做什么,不能自己喜歡什么就做什么。”
羅蘭心中暗道:果然白芷姐姐說的對,這個月檀可不是什么好打發(fā)的主兒。
“妹妹果然如白芷姐姐說得那般聰明,看來我是白做惡人了?!绷_蘭及時鳴鑼收兵,軟和了語氣,嘆道:“妹妹記得一切以少爺為先,用心服侍少爺,姐姐我就放心了?!?
“我記得了,會守好本分的?!痹绿刺匾庠凇氨痉帧倍稚霞又亓苏Z氣,笑語晏晏的回了羅蘭一刀。
羅蘭沒吃到好處,也不惱。
她和紫藤白芷這種負責(zé)管理內(nèi)庫和貼身伺候的內(nèi)院丫鬟不同,她負責(zé)內(nèi)院和外院的聯(lián)系,也是唯一一個可以進入少爺?shù)耐庠簳康难诀摺?
唯一,聽起來就誘人的很。
因此,她向來自持見多識廣,不愛和內(nèi)院的丫鬟計較,反正少爺?shù)男母咕湍敲磶讉€,旁的人輕易進不來,何必自尋煩惱呢。
“妹妹知道守本分這個道理就好,不枉費少爺?shù)目嘈脑耘??!痹捳f到這里,羅蘭想起一件往事,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恨意。
她不認生的坐到床榻上,將月檀也拉到自己身邊,撫著她的頭發(fā),神秘的問道:“妹妹可知道,這屋里原先住的是誰?”
“不知?!?
“妹妹住的這個屋子,原來是二等丫鬟海棠的,她本是跟我一年進的院子,后來沒有守住自己的本分,犯了少爺?shù)募芍M,被狼狽的趕了出去?!?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來之前,二等丫鬟上有個缺。
羅蘭有心叫月檀知道厲害,免得她不將自己今日的話放在心上,便緩聲說道:“說起這海棠,和妹妹你倒是有些相像……”
當(dāng)年,三少爺因岳姨娘之故,被二爺看重之后,二太太便在外面隱晦的傳三少爺不敬嫡母的言論,叫人議論了多久,弄得滿城風(fēng)雨。
后來,若不是三少爺以一手好書法驚艷了整個京都,自證了名聲,只怕早就被二太太毀了前途。
“后來呢?”
月檀哪里見識過這種深宅內(nèi)的陰謀詭計,一時間聽住了。
“后來?”羅蘭咬牙冷笑。
二太太在三少爺品行上潑不了臟水,很快又想了另一條毒計,于是就有了要給主子“分憂”的“好”丫頭。
說什么,因為三少爺生母早逝,方姨娘又仇視三少爺,于是便自告奮勇的當(dāng)了二爺?shù)募t顏知己,并已經(jīng)付之行動,得了二爺?shù)亩鳚桑B二太太都允了,只求三少爺成全。
羅蘭看著月檀如昔日的海棠一般,擁有美麗的容顏和不甘為奴的脾氣秉性,笑道:“當(dāng)然是給二爺當(dāng)通房丫鬟,享福去了……”
羅蘭話音未落,便被突然出現(xiàn)的紫藤打斷了話頭,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指著羅蘭的鼻子罵道:“羅蘭,你再誆騙月檀妹妹,我就告訴少爺知道,肯定不會饒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