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

十六年來，楚天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稱呼。看著楚振云露出的疲態，莫名的，他的心中多了些酸楚。

自古王室多無情，他早該習慣了才是。為何，會因為一個昵稱而動搖，產生流淚的沖動。

楚天的心情越發煩躁，幾個深呼吸過后，他才強裝平靜道：“父皇多慮了。就如您剛才所言，前往秦國做質子是我的責任。何況，吃得好睡得香，秦王也沒有為難我，談不上什么辛苦。”

聽著楚天毫無感情的語調，楚振云又是一嘆，嘆息過后，他才苦笑道：“天兒，我知你心中有恨，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可這次兩國聯姻之事，我希望你不要參與其中。”

放棄聯姻，這才是真話嗎？

楚天凄涼一笑，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

方才甚至有一瞬，以為楚振云是真的關心自己，也是現在才明白，他本就不該有所期待。

將心中唯一的一點希望抹煞后，楚天放棄了自己的感情。他面無表情道：“我如何敢恨陛下，又何來生氣一說。至于聯姻之事，等秦國長公主來了，一切按章程走吧。”

楚天本來是沒有聯姻之意的，就算強加給他，他也會想辦法拒絕。可楚振云剛才的話，深深刺痛了楚天的心，既然對方不希望他爭，他還偏要爭口氣看看。

也許是身體變年輕了，楚天也回到了叛逆的時代，放到前一世那會，他早就干脆的答應了。

楚振云閱歷無數，如何猜不透楚天的心思，自知勸解無用，他只好道：“既然決定了，那就不要后悔。”

后悔？笑話……

楚天不屑一笑，正聲道：“我不會后悔！”

“如此，便隨你去了。”楚振云揉了揉太陽穴，也沒了勸解的意思。而后，他從腰間取出一頁金紙，將其拋給了楚天，“既已覺醒了霸王血脈，這霸王拳式，你也有了修煉的資格。至于你從血脈中悟出的拳勢，沒有心法的配合，也難以發揮至極致。我現在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

看著手中的霸王拳式，楚天矛盾不已。但見楚振云閉上了眼睛，楚天也就沒再詢問。

一聲告辭之后，楚天默默走出了正華殿。可看楚振云剛才的表現，似乎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一路上心事重重，直到走出了皇宮，楚天心中的郁結都沒有散開。就在這時，肩膀上忽然多出了一只手，令楚天猛然驚醒。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天就轉身攻向了那人，可在看清來人的相貌后，他立馬收回了拳勢。

“大皇兄，怎么是你？”

“反應很過激啊，怎么，看到我很意外嗎？”楚云海臉上掛著淺笑，無論何時，都給人一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楚天笑而不語，冥冥中有種預感，對方應該是專程等自己的。

又注意到楚云海換上了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看樣子是要微服出宮，這讓楚天不禁好奇道：“大皇兄這是要去哪里？”

“玲瓏閣。”指向了城西的一處閣樓，楚云海問道：“天弟有興趣嗎？不如陪為兄一起？”

“既是皇兄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玲瓏閣之名，楚天早有耳聞。據說那是一處專門收集珍寶的勢力，在各國王都都有分會。玲瓏閣中的收藏，不乏珍奇之物，即便是對于一些仙宗仙門，都有著不小的誘惑。

在秦都那會，楚天也從外面見過幾次，可因為質子的身份，一直都不曾入內。如今有機會一觀，楚天當然不會錯過。若能在其中搜羅些激發潛力之物，對他而言實為不錯。

何況，楚云海專程守候，明顯就是想打聽楚振云對自己說了什么，楚天不是笨人，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好。

兩人都是聰明人，話不需說的太滿。也確實如楚天所料，楚云海就是來打探情報的。當然，楚云海的目的也不單是如此，即便沒有楚振云單獨叫走楚天一事，他今日也會前往玲瓏閣。

天色尚早，也就沒尋代步之物。楚云海沒有直入主題，反而是說起了玲瓏閣的事。

“天弟對玲瓏閣了解多少，可能猜出我此行的目的？”

“楚國之中，誰不知皇兄城府，弟弟愚笨，如何能猜得透。”楚天搖頭晃腦，目藏笑意，似是暗有所指。

楚云海如何聽不出話中的譏諷之意，他也沒生氣，只是感嘆道：“說起城府，天弟比起為兄又差多少。世人皆知你懦弱不爭，再看現在的你，可是不知欺騙了多少老實人……”

老實人……

楚天颯然一笑，不置可否。自己是不是老實人，楚天不知道，但楚云海，肯定不是老實人當中的一個。

看著楚天意味深長的笑，楚云海懂了幾分，不過，他也沒做辯駁，而是繼續說起了玲瓏閣。

“既然天弟對玲瓏閣的事不甚清楚，那有關玲瓏天女，想必也不知情了吧？”

“玲瓏天女？”楚天訝然，當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知接下來就是關鍵，楚天謙虛道：“還請皇兄解惑。”

“玲瓏天女啊，據說是玲瓏閣真正的主宰。自玲瓏閣創始以來，這人就存在了。她存在的歲月，比之我們大楚國都要久。世人只知其名，卻很少見其蹤。總之，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

“……”

有關玲瓏天女的事，楚天確實不清楚，但楚國成立至今，也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了。比楚國的存在還久遠，那豈不是一個老妖婆？更重要的是，活了這么久的一個人，實力又該強到了什么地步。

楚云海給出的信息雖然不多，但楚天還是抓到了關鍵，他向楚云海問道：“皇兄的意思是玲瓏天女此刻就在楚國的玲瓏閣中，而今晚，我們還有幸一睹其尊容？”

“正解。這可是傳說中的人物，錯過這次，以后可不一定有機會了。”楚云海雖貴為皇子，可比起所謂的玲瓏天女，還是差了許多層次。也不是祈求什么美麗的邂逅，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識一下罷了。

看楚云海的臉上寫滿了神往，楚天不免打趣道：“我還以為皇兄心中只有秦可卿呢，哪曾想對一個老妖婆還有如此興趣。”

“……”

聽了楚天的調侃，楚云海又是一臉黑人問號。他在楚天的肩頭重重拍了一下，笑罵道：“你小子，目無尊長，連皇兄都敢作弄了……”

皇兄算什么，狠起來，楚天連楚振云都不放在眼里。

傲嬌一哼，楚天開懷大笑。雖立場不同，和楚云海的交流，實際上還是蠻有趣的。

等楚天的笑聲停了下來，楚云海才問起了正事：“你不提秦可卿我都忘了，說，你和她是怎么認識的？”

“……”

什么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張破嘴，沒事提這個干嘛。

說不認識，估計對方也不會相信。可說認識吧，上蒼明鑒，他是真的不認識。這會，總不能胡編亂造一個吧，先不說能不能穩住楚云海，楚天就怕說禿嚕了嘴，最后搞個火上澆油。

看到了楚天臉上的為難，楚云海又笑道：“算了，事關你的隱私，我也懶得知道了。”

沒想到楚云海如此深明大義，楚天拍了拍胸口，暗自松了口氣。可還不等這口氣出完，楚云海又開口了。

“我和秦可卿之間，本來也沒太多故事。我真正想問的是，你對此次的聯姻有何看法。”

“昨日不是和皇兄說了嘛，對政治聯姻，我沒什么興趣。”楚天撓了撓頭，一臉無辜相。

可楚云海只是擺出了一根手指，他在楚天眼前搖晃道：“昨日是昨日，記得昨日，為兄也不知秦王指定的聯姻對象就是你。”

“……”

聽楚云海提起了這個，楚天也是郁悶不已。而且剛才在正華殿，他好像還跟楚振云放了狠話。

如今，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一時沖動的小孩子氣，當真是害死人啊。

沒辦法了，楚天只好道：“還不知情況到底是怎樣呢，還是等秦可卿來了再說吧。如果是個美女，我或許還有興趣爭一下，假若不是，我絕對讓給皇兄。”

“……”

看楚天這般不要臉，楚云海都有種被打敗的感覺。他搖頭道：“想不到三年不見，天弟也變成了一個風流之人，曾幾何時的小孩子，終于是長大了。”

“風流？”方才所言，不過是楚天的玩笑話，聽楚云海在污蔑自己，楚天當即不能忍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至今都是個講文明，樹新風的純情小正太一枚，何時風流了？”

“男兒本色，天弟何須掩飾。”楚云海神秘的笑著，后指了指楚天脖頸上的齒印道：“玩可以玩，還是不要太過火的好。這些痕跡，別告訴我是小狗咬的。”

摸著脖子上那些淡淡的齒痕，楚天欲哭無淚。他決定了，晚上回家后，一定要讓秦依依好好補償自己。

先是被太子府的侍女當作了變態，這會，又被人誤會成了聲色犬馬的浪蕩子弟。楚天只覺一世英名毀于一旦，若是不把這個罪名坐實，那才是真正的吃虧。

也不知是如何從玲瓏天女一事上扯到這里的，就在兩人說笑這會，玲瓏閣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