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替罪羔羊
- 圣朝詭道
- 空山問令
- 3049字
- 2020-09-13 12:21:05
秦王又朗聲問道:“那你可知,又是誰殺了宋鶴的母親?”
廖矮子毫不遲疑地回道:“小人知道,此事乃龍城城主梁宓所為!”
“可有證據?”秦王突然坐直身體說。
廖矮子趕快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由馮師爺呈到秦王面前。
“啟稟秦王殿下,此物乃是梁宓殺死宋鶴母親后,匆忙離去時遺落在案發現場的玉佩,小人撿到后一直留在身邊,就等此刻揭露真兇!”
廖矮子說得有鼻子有眼兒,顯然是提前做過功課。
秦王把目光轉向梁宓冷聲問道:“這玉佩是你的嗎?”
梁宓被人當面誣陷,咬得牙槽咯吱響,卻又不敢發作,只能陰沉著臉說:
“確系下官之物,不過下官早已將之贈于宋鶴,想來是宋鶴死后,此物才被這賤奴偷去,又借此污蔑于我,但本案與我絕無半點關系,請秦王殿下一定要相信下官!”
秦王冷笑一聲說:“既然你說此案與你無關,那你為何要把玉佩贈予宋鶴,你們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不敢欺瞞殿下,宋鶴乃是下官養在府外的私生子,下官又怎會殺死他的母親呢?”
事到如今,梁宓已顧不得什么臉面,反正龍城人人知道這件事,當著秦王說出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秦王平生最恨這種人,因為他自己就是私生子,小時候一直難入羅家祖廟。
后來家族沒落,爹媽相繼病死,當時他差點餓死街頭。
而那時的洪武皇帝尚未起義,兩兄弟逐漸走到一起,仍是整日填不飽肚子,只能靠乞討為生。
若非洪武皇帝率直大氣,主動把討來的飯菜,喂給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想來這大羅帝國根本不會有他秦王存在。
所以秦王感激洪武皇帝,卻痛恨自己的父親,且恨天下所有見異思遷的男人。
他一生之中僅有一個女人,從未動過納妾之心,更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
當梁宓說出宋鶴真實身份那一刻,便已相當于給自己敲響喪鐘。
不過秦王并未糾纏于此,而是又向梁宓道出一個問題。
“梁城主,此事稍后再議,現在咱們談談帝陵被盜一事,不知你有何高見?”
梁宓聞言后背一陣發涼,心道大事大妙,莫非秦王是要拿自己做替罪羔羊不成。
以梁宓對秦王的了解,秦王素來宅心仁厚,不應做出此等腹黑之舉才對。
而且他自詡身為秦王門生,更沒想過秦王會把此案壓在他頭上。
一念及此,梁宓再不能平靜,心中忐忑之余,只恨不能把姜楓生吞活剝。
假如姜楓沒有殺死宋鶴,根本就不會引發這一系列變故。
這一刻梁宓幾乎把牙根咬碎。
倘若讓梁宓知道,其實姜楓也是帝陵迷案的罪魁禍首,不知他又該作何感想。
只見梁宓頹喪著身體,精神萎靡地走到堂下,噗通一聲跪倒在秦王面前。
“殿下,帝陵被盜一案,下官已在盡力盤查,而且那江湖龍武榜上的黑狐存在很大嫌疑,有江湖游俠供述,案發之前曾在龍城見過此人。”
“可有確鑿證據?”秦王追問。
“沒……沒有!”梁宓吞吞吐吐地說。
秦王又抬手一拍桌案,指著梁宓厲聲叱問:
“無頭女尸的案子你破不了,本王并不怪你,但帝陵一案,干系重大,至今你還查無所獲,那你讓本王如何保你?”
梁宓聞言身心俱震,暗道今日怕是難逃此劫。
這時衙門口的鳴冤鼓突然被敲響,有差役飛跑入堂,滿臉緊張之色難以掩飾。
這官差本就隸屬于梁宓麾下,此時卻看到梁宓正跪在堂下,心念電轉之間,當即決定忽略梁宓,直接向秦王稟報。
“啟稟秦王,衙外有大量百姓聚集門口,卑職不敢自作主張,這是他們交上來的聯名文書,請秦王過目!”
“呈上來!”秦王神情嚴肅地說。
原來這些百姓都是受過宋鶴欺壓之人,聞聽姜楓被押入官衙受審,遂不約而同地聚集于此。
后來徐家大少爺徐坤也聞訊趕來,且隨身帶著早早寫好的請命文書,呼吁眾百姓聯名上書秦王,以解姜楓之難。
當然這是姜楓昨夜便定好的計劃,本來是準備讓徐坤去發動群眾,卻沒想到這些百姓竟主動趕到官衙,著實出乎姜楓等人意料。
想來這是因為那宋鶴平日里作惡多端,得罪鄉民無數,梁宓也是魚肉百姓多年,父子二人終于落到一個聲名盡毀的地步。
而姜楓于鬼市手撕宋鶴,堪稱是大快人心,自然早已在坊間傳開。
之后姜楓又依仗青田老頭威名,于大庭廣眾之下逼退城主梁宓,可說是漸漸成為百姓心中的英雄人物。
如今秦王親至,姜楓遺憾被捕。
眾百姓又如何忍看英雄受難,故而紛至沓來,誓要保住姜楓性命。
徐坤出身商賈之家,又熟讀詩書,最懂得煽惑人心。
經過他一番鼓動,本就群情激憤的善良百姓,頓時變得更加激動。
正所謂眾怒難犯!
面對此情此景,門口差役苦苦阻攔又好言相勸,且答應眾百姓馬上就去呈遞聯名文書。
否則一旦百姓們沖進官衙,最后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當差的。
這聯名文書完全展開后,足有十幾米長,成百上千的名字列于其中,紅通通的手印按在紙面上,映得人內心發慌。
秦王也不禁為之動容,且愈加堅定處置梁宓之心。
梁宓卻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般地步,心中悔恨無以復加。
秦王命人收起聯名文書,并吩咐手下人等去安撫民心。
大堂之上則繼續審案,秦王威逼梁宓道:“本王懷疑帝陵一案,乃是你監守自盜,你可認罪?”
梁宓一聽立時傻眼,心道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樣,嘴上卻是不斷大呼冤枉,只盼能再搏一線生機。
秦王卻沒理他,又把話鋒引到馮師爺身上。
“馮師爺,你來說說,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馮師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秦王在上,此事與卑職絕無關聯,如有欺瞞,天誅地滅!”
秦王冷哼一聲,雙眼微瞇盯著馮師爺說:“本王問得是,此事可與梁城主有關?”
馮師爺剛要說話,抬眼又看到秦王身旁的威猛侍衛,不禁想到昨晚家中之事。
當時就是這名侍衛,突然出現在馮師爺家中,告訴他說,姜楓會于明日一早伏案受審,讓他明天在堂上多多美言,力保姜楓周全,事后秦王必有重賞。
至于梁宓一事,對方則只字未提,但馮師爺混跡官場多年,又怎會看不出秦王之意。
雖然他不明白姜楓有何過人之處,但是秦王的態度如此曖昧已說明兩人關系匪淺。
于是馮師爺趕緊順從秦王說:“不瞞秦王,帝陵被盜當晚,有大量黑衣殺手襲擊官衙,卑職趕往城主府求助,卻不見梁城主蹤影,想來是……”
說到這里,馮師爺又變得猶豫起來,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把剩下的話說出來,今日梁宓必死無疑。
這無異于他親手把梁宓送進墳墓。
而這么多年以來,梁宓固然為官不正,卻一直對他不薄。
如今讓他誣陷自己的主子,他難免有些恍惚之感。
可是,若他不依秦王,那么秦王必將他一并治罪。
而且他為官多年,深知梁宓為人。
若兩人互換位置,讓梁宓做同樣選擇,那么梁宓肯定毫不猶豫地將他出賣。
姜楓在旁看得好笑,心想原來這才是秦王的殺手锏,且看秦王接下來如何表演。
只見秦王等得不厭其煩,第三次拍案怒喝:
“還不速速從實招來,別逼本王對你用刑!”
馮師爺嚇得渾身發抖,只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將帝陵一案盡數歸罪于梁宓之身。
梁宓聽完大笑不止,神態已有些許癲狂之狀,其指著馮師爺怒目而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王則冷笑連連地說:“馮師爺,回到你的座位上,將你剛才所述一一記錄在冊,再設法讓你家主子招供認罪。”
馮師爺急忙稱是,躬身返回書案后,開始滿頭大汗地編造供書。
姜楓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當堂表示要檢舉梁宓,并堅稱自己在帝陵被盜那晚,曾見到梁宓駕馬出城而去,看其方向正是前往驪秦山,且有證物遺落在城門處。
秦王命姜楓呈上證物,定睛觀之,正是姜楓早晨揣進懷中的紫檀念珠。
“梁宓,這念珠是你的嗎?”秦王質問。
“是我夫人的!”梁宓老實回答。
“既然是你夫人的,又怎會遺失在外?”秦王眼神陰鷙地說。
“并非遺失,而是姜楓偷去的!”梁宓辯解道。
“簡直一派胡言,你城主府戒備森嚴,姜楓一介平民,如何能進得去?退一步講,即便他能進去,又為何只偷你夫人的一串念珠,而不圖其他財物?”
“……”
梁宓心灰意冷之下,竟一時無言以對。
秦王則趁機逼問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梁宓你可認罪?”
“我……”
梁宓自知難逃一死,再這樣下去,說不定秦王就會嚴刑逼供,遂不敢再作辯白,一切全憑秦王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