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恨蒼天不公(2)
- 錦衣捕快
- 譜閑
- 3278字
- 2020-09-13 07:39:55
院子內,知府大人和李家大少爺在椅子上坐下,劉寧站在兩人身后,其余衙役和李府的丫鬟分立兩旁。
場上,蕭陽孤身而立,林紫玲和張威左右各守一方,李峰和林榮帶人分別站于兩人身后,和知府沈大人遙遙相對。
見所有人都到齊了,蕭陽深吸了口氣,目光掃過所有人的面孔,沉聲說道:“李三少爺被殺一案,兇手短短一天一夜之間連殺兩人,并完成殺人取心這一兇殘手段。殺人現場極其血腥,現場勘察也未曾發現兇器,死者死狀更令人心生膽寒。初看像是仇殺,但仔細推敲又不完全是。”
“蕭陽,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查案講求的是真憑實據,不是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劉寧一臉嘲諷的說道。
蕭陽也不著怒,望著劉寧說道:“劉捕頭不必著急,此案之所以棘手,完全是因為兇手殺人并不是蓄謀已久,而是臨時起意才殺的人。所以,才說是仇殺,卻又非仇殺。因此,想要抓住兇手,則必須先知道兇手殺人時的心情。”
“哦?”知府沈杰一臉驚奇的望著蕭陽,問道:“兇手殺人還有心情?”
不但知府沈大人對蕭陽的話感到疑惑,在場的所有人也都同樣不解,這算是什么?兇手殺人,又用了如此殘忍的手段,除了恨意滔天外,還能有什么理由?
仿佛是為了驗證眾人心中所想,蕭陽不急不慢的說道:“不錯,兇手殺人心中存在了滔天的恨意,也是這剎那間的恨意,讓他憤而殺人。”
“蕭陽,你耍我們?”劉寧神色不善的說道。
蕭陽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道:“但這種恨意,并不是對死者的恨意,而是對蒼天的恨意,對命運的恨意。大人應該知道,之前我在勘察現場時,發現張三少被殺后,尸體從房間拖動到樹上六丈的距離,兇手足足停歇了三次。再加上死者被挖去了心臟,所以我判斷兇手身體孱弱,且患有心疾。”
沈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卻有此事。不過這只是一個推測,并無實際證據!”
“是啊,這只是一個推測,但我在根據這個推測調查時,我們從靈芝堂宋大夫口中得知,南城楊秀才的母親患有心痛之癥,嚴重時難以呼吸。而很巧合的是,這個楊秀才曾經與李員外有師徒之恩,更巧的是楊秀才和李三少之間有很大的過節。我們得知消息后,與楊秀才有過一次交談,其言語中對李三少充滿不屑與厭惡,并且承認當初退學也是因為李三少。”
什么?在場的人同時睜大了眼睛,心中倒抽了口涼氣,均對蕭陽恐怖的推測能力感到震撼。他們做捕快這么多年,還從未見到過有人單憑現場的一些痕跡,就能如此準確地推測出兇手的身體狀態……
知府沈杰也有些吃驚,目光望著蕭陽,心里一陣欣慰,點頭說道:“哦?那如此說來楊秀才便是兇手了。”
“不,宋大夫被殺時,楊秀才恰好與我們在一起,他沒有犯案時間。”張威這時開口說道,“當時我們剛與楊秀才分別,劉捕頭就派人找到了蕭陽,并帶來宋大夫被殺的消息。”
劉寧聞言也點了點頭,對著知府沈杰說道:“確有此事,當時我等在街頭巡視,接到靈芝堂的抓藥的伙計報案,得知是同樣的殺人手法后,屬下就派人前去通知蕭隊長過來,一同查案。”
知府沈杰聞言又看向蕭陽,說道:“既然楊秀才在宋大夫被殺時并不在場,那么他便不是兇手。之前的推測也就不對了!”
蕭陽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大人,在我沒有看到宋大夫尸體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當我看過宋大夫尸體時,我就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
“何以見得?”
“宋大夫被殺,同樣是被挖去了心臟,但不同的是,這一次兇手將尸體懸掛在門框上。 同樣的手法,卻是不同地心情。雖然現場依舊是充滿了儀式感,但卻不再是向天質問命運地不公,而是懲戒。”
“懲戒?”張威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什么意思?”
這時一直在旁傾聽的林紫玲突然說道:“蕭大哥的意思是,兇手在懲罰宋大夫,所以才挖去了他的心臟。”
蕭陽贊賞地看了林紫玲一眼,點頭說道:“不錯,兇手將自己當成了清道夫,他在以自己的方式來懲罰宋大夫。我想,兇手在殺掉李三少后受了刺激,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讓他的心魔再次被激起,又轉頭殺了一直為他治病的宋大夫。”
“等一下,既然宋大夫為兇手長期治病,則是有恩于兇手,那為何還要殺宋大夫?”李家大少爺皺眉說道。
蕭陽看著他,有些奇怪地笑了笑,說道:“因為在兇手看來,宋大夫是個貪財冷血之輩,而且他一直因為宋大夫為了錢財,而拒絕為自己治病懷恨在心。他認為,自己身患絕癥都是因為宋大夫的原因,所以他就把他殺了。這也是為什么,宋大夫的尸體要被懸掛在門框上,且背對天地的原因。他取走死者身上自己認為骯臟的心臟,又讓他背對天地,睜眼看著房中的書架,去陰曹地府懺悔。”
“媽的,這就是個瘋子!”林榮忍不住地罵道。
蕭陽輕呼了口氣,說道:“對,兇手的確是瘋了。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我才發現了他的破綻!”
“什么破綻?”張威急忙問道。
蕭陽目光望著他,沉聲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兩次見楊秀才時,他兩次的反應嗎?”
兩次的反應?張威怔了怔,細想了許久后,眼睛猛的睜大,驚道:“你是說楊秀才知道兇手是誰!”
“是啊,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兩次和楊秀才見面時,他的反應為何前后差別那么大。”蕭陽沉聲說道,“第一次他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與我們正常交談,他侃侃而談,渾身皆是正氣。而在我告訴他張三少死后,再次去找他時,他言語就非常不自然,甚至自稱為李三少給宋大夫送藥方,以此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所以,我就斷定楊秀才一定知道兇手是誰。”
“什么!”知府沈杰面色一變,豁然而起,皺眉道:“楊秀才現在何處?”
“回大人,楊秀才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時。”林榮上前說道。
“帶上來!”
“是。”林榮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楊秀才就被帶了上來,臉上滿是落寞。
蕭陽目光望著他,說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被我說中了。你娘的病不是心疾,而是癡呆之癥。下午時我從窗外看過你娘,她呼吸非常順暢,嘴唇也沒有呈現出心疾病人該有的紫色。所以你在撒謊!”
楊秀才身軀微微一震,低頭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知府沈杰這時眉頭一皺,問道:“楊秀才,蕭隊長說的可是實情?”
楊秀才抬起頭,望著知府,說道:“是,我娘沒有得心梗之癥,一切都是我編造出來的。”
“你為什么要撒謊?”知府沈杰繼續問道。
楊秀才面色通紅,結結巴巴道:“我……我是怕被懷疑成兇手。”
“楊秀才,你應該不是怕被懷疑成兇手,而是非常想要自己被懷疑成兇手。”蕭陽在一旁悠悠地說道。
“啊……這怎么可能!”眾人齊齊驚呼。
蕭陽目光看著楊秀才,沉聲說道:“你和兇手認識,也知道他的病情。曾經有一段時間,兇手曾在住在你家中,并且是你去請的大夫。所以,在李三少和宋大夫相繼死去,你就知道了兇手是誰。”
話音落下,眾人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楊秀才,半晌后知府大人才氣憤道:“荒唐!楊秀才,你身為讀書人,怎可明知兇手是誰卻還隱瞞不報?十年寒窗苦讀,你……你的書讀讀到哪去了!”
楊秀才聞言臉上閃現一絲痛苦之色,牙齒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知府大人見楊秀才不吭聲,心里更是大怒,當場喝道:“都到了如此境地,你還要替那賊子隱瞞嗎!一個滅絕人性的畜生,你卻要不顧一切的袒護他,讓其逍遙法外。你如此是非不分,枉為讀書人!”
蕭陽嘆了口氣,目光望著知府大人,說道:“他不是不明是非,而是在報恩。”
“報恩?!”知府陰沉著臉,說道:“蕭陽你說,他報的什么恩?”
“知遇之恩,救母之恩!”
蕭陽一臉苦笑地說道,又轉頭看著楊秀才,說道:“半年前你娘突然病倒了,很嚴重。你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了,無奈下找到了慶天府名醫宋大夫。但你沒有錢,宋大夫不愿意給你娘治病。你不愿放棄,所以就四處去借錢,但藥費始終不夠。最后你想到了曾經為你授業的恩師,他樂善好施,扶危濟貧,你便去了。”
說到這里蕭陽目光看了坐在知府身旁的李家大少爺,繼續說道:“沒有任何意外,你恩師立刻就給了你錢,讓你去為你娘治病。你便心存感激,時刻想要報答他。而很巧的是,他也身患惡疾,又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就讓你保守秘密,并提出住在你家治病。你本就因恩師給你借錢而心存感激,而且這人又是你的授業恩師,所以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所以,這也是我去你家時,你堅持不讓我們進房里看望你娘的原因!這也是為什么,明明家中只有兩人,為何那天不多不少,正好有坐下我們三人的石凳。除了你和你娘,第三個又是為誰準備的?”
“所以,你滿口的謊言,為的只是想替真兇掩蓋真相。甚至是想替他去死!我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