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姜璃剛進田伊家就被她家的智能機器人扔了一頭的小花花。

伴隨著小禮炮的聲響，田伊和藍可從門后跳了出來，二人歡呼道：“阿璃生日快樂！”

生日？

姜璃怔住了。她的生日？

是了，資料上填寫的生日信息是她被莫婆婆救起的那一天，原來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年了啊……

說起來，她好像從來沒有慶祝過生日。

生日，是要怎么過的？

她有些茫然。

卓羽推著蛋糕車走到姜璃面前，笑意盈盈：“生日快樂，阿璃。”

她瓷白的皮膚在光線下像是一塊無暇的的美玉，噙著笑意的唇角像是綻開的鮮花。

“啊，還有，”卓羽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艾斯克和一位棕發少年驟然出現在她的身后，二人高舉著一個巨大的“歡迎入會”的條幅。

“雖然晚了些，但是——”

“歡迎阿璃加入另己社！”五個人異口同聲地高喊著，恨不得馬上讓她感受到他們熱烈的內心。

“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啦！”藍可露出了她尖尖的小虎牙，撲到姜璃懷里，給她帶上了一頂金閃閃的壽星帽。

“咳，雖然我不是另己社的社員，但是你們的社團活動經費可還握在我的手里，怎么說都得算我一個，是不是啊，前·學生會會長？”田伊沖著那位棕發少年咬牙切齒地笑。

“沒錯。”為了跟艾斯克高度平齊而站在凳子上，感覺自己出場一點都不帥氣的少年頗有些怨念，在面對姜璃的時候卻露出了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另己社的社長，楓眠。當然也是前學生會會長，不過都下臺了，就沒必要提了吧？”

他琥珀色的雙瞳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專注且包容，給人一種眼前人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錯覺。

“雖然回來的晚了點，但也剛好趕得上。”

“胡說！明明說好一走散你就去裝作路人陪著阿璃的，為什么你先回來了！”藍可睜大了眼睛一臉控訴地看著他，嘴撅地老高，好像他是什么極惡不赦的壞人。

“誒？”姜璃偏了偏頭，原來他們是故意跟她走散的嗎？

“那個嘛，因為人實在太多了，我完全沒找到人啊，”楓眠表示自己也很無辜。

“于是你就開開心心去逛街了！有你這么當社長的嗎？”田伊戳著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抖落他的罪行：“還有！你當學生會長的時候也是這么不負責任，一堆事物推給我們以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處都找不到人，活該你被踢下臺！”

眼看著這位學長就要被田伊數落得頭都要低到地縫里去了，姜璃連忙表示自己在集市上遇上了認識的人，回來的時候也遇見了時川教官，完全沒問題，這才讓田伊氣呼呼地收回了手。

“好嘛好嘛，我賠罪，改天請你們去泡溫泉！”只見他舉起了一張大家極為眼熟的刮刮樂卡片。

“這是阿羽刮到的獎吧混蛋！”小蘿莉忍無可忍啪嗒啪嗒跑過去一腳踹上他的臉。

楓眠連忙護住自己的帥臉，順便細心地扶了一下藍可防止她摔倒，又裝作重傷的樣子“誒呦誒呦”倒在地上，看得姜璃不由得扶額。

這個社長，貌似有點皮？

“雖然是這樣沒錯……不過你們要體諒社長也很窮啊，大不了多待幾天，多出的費用我付行不行？”

完全沒有前輩風度的學長苦著臉，一副心痛到不行的模樣。

“這還差不多。”卓羽笑瞇瞇地把手搭在楓眠的肩上：“再不告而別消失的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哦~”

一柄锃光瓦亮的機械剪出現在她的手上，溫柔的笑臉伴著“咔嚓”一聲，一縷細碎的棕色發尾晃晃悠悠地飄落到地面。

楓眠背上發寒，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一下子躲到艾斯克的背后，嘟囔著：“果然還是艾斯克對我最好了……”

艾斯克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遞了一個裝著飲料的金屬杯給他——然后當著他的面把金屬杯捏成了金屬球。

！就連艾斯克也這樣！

楓眠僵在了原地，一臉地不可思議，機械地轉頭對著姜璃，欲哭無淚：“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后絕不會這么不靠譜了，阿璃我知道你最好了，幫我求求情吧。”

姜璃挑了下眉，輕咳一聲：“那我們的溫泉之旅的費用就全靠社長大人了，想來您也不會再次食言。”

她指了指眼前的不知名點心，轉移眾人的注意力：“這是給我的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沒錯！”田伊遞了刀給她，示意她可以開始切蛋糕了。

“我們去天網上搜了好多資料，最后發現'吃蛋糕'這個古代習俗還不錯，就幾個人合資定制了這個叫做蛋糕的東西。”藍可舔著嘴唇墊腳趴在推車邊上，垂涎欲滴。“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姜璃把切好的蛋糕分給眾人，笑意爬上她的眉眼：“一定會很好吃的。”

她今天真的很開心——不不不，非常非常地，開心。

“那么，”卓羽將一個能浮在空中的攝影機器人放在眾人的面前：“我們來合個影吧！”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幾人才找好各自的位置，姜璃卻感覺自己突然騰空——被艾斯克安放在了肩膀上。

這位大個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你，很喜歡的樣子。”他撓了撓后腦：“生日快樂，阿璃。”

姜璃有些訝異，又很快笑開：“謝謝你，艾斯克。”

“艾斯克偏心！”藍可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假意指責了一句艾斯克，又笑嘻嘻地表示今天阿璃最大，她的御用寶座就讓給她了，然后吧嗒吧嗒跑到田伊旁邊站好，牽住她的手。

“3，2，1。”機械的聲音回響在大廳里。

隨著“咔！”地一聲，六個人的笑臉被記錄在了一張小小的相片中。

————

告別眾人，姜璃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樓，對著那一張已經裝在相框里的照片看了許久，才把它放置在床邊的矮柜上。

她想起臨走前卓羽給她的一個溫暖的擁抱。

“阿璃，雖然我們這幫人一無所成，但是我們能做到的也有很多，所以不要大意地盡情依靠我們吧。”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卓羽幾乎將她整個人納進了懷里，輕撫著她的齊肩短發，在她耳邊道：

“今天，要好好休息哦。”

“晚安，阿璃。”

晚安。

大家。

姜璃看著智能管家收進來的一個裝了紅色晶石項鏈的禮品盒，輕輕笑了。還未關閉的訊息界面清楚地顯現著兩行字：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紅色很適合你。】

【生日快樂……還有，謝謝你的東西。】

是明蒼。

大半夜的還專門過來送禮物，真的是辛苦他了。

那么，晚安。

明蒼。

————

“時川教官，您覺得，這個世界有守護的價值嗎？”少女歪著頭，掖在耳后的發滑落，遮住了她小半張清麗的臉龐。一雙眼睛霧蒙蒙的，讓人無法探究她在想些什么。

“我覺得啊，”時川含著糖塊，把它從一側換到另一側，慢悠悠地開口：“偶爾還是有價值的。”

“要給你們這幫不省心的學生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啊。”他舔了舔腮幫子，輕嘖一聲：“畢竟你們這么菜。”

姜·這么菜·璃：？

教官您這是人身攻擊，小心全輔助系的專業學生來揍您啊！

眼看著小姑娘的漂亮鳳眼即將要向死魚眼轉變的時川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

“只要還有你重視的人存在，那么守護就是有價值的。”

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點點陰影，他深棕色的眼中倒映出小姑娘茫然的模樣。

“那么阿璃小同學，你有重視的人嗎？”

姜璃的思緒放空了一瞬。她搖了搖頭：“沒有。”

大概……是沒有的。

她原本重視的人，都長眠于地下了吧。

帶著黑色露指手套的大手從天而降，不輕不重地按在她的頭上：

“都說了這種復雜的事情交給我們成年人。”

是啊，這已經跟她沒多大的關系了。

但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難過。

時川拍小動物似的拍了拍她：“很快會有的，重要的人。”

他的神色嚴肅且認真。姜璃看在眼里，莫名的有些安心。

“那就勉強相信教官一次好了。”

————

姜璃睜開眼，清晨的光線投進了房間，照得人暖洋洋的。

她將手背搭在額頭上，瞇起了眼。

頭一次……睡了個好覺呢。

沒有痛苦，沒有絕望。曾經經常出現在她夢中的事物都沒有出現，有的只是一片令人安心的純白，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糖果的甜香。

她看了眼床邊的相框，感受著仿佛仍殘留在身體里的暖意，許久才起身，日常清潔后吞下了一顆藥丸。

少女一頭齊肩的黑發有些凌亂，皮膚白皙得能仿佛看到青色的血管。那一雙金紅色的鳳眸眨了幾下，轉眼間就褪成了墨色。

她抿了抿淡色的唇瓣，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半天才回過神來。

果然還是不太習慣，不用一直易容成男孩子的模樣的日子。

她之前為什么要一直裝成男孩子來著？

啊對，是有人跟她說，父親喜歡有一個兒子。

那個人……是她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