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德妃娘娘的宮殿里，突然響起了如同鬼怪嚎哭一般的尖叫聲，還伴隨著女人比較尖銳的，憤怒的嘶吼，直戳人的耳朵，隨即就是靠近了才能聽見的，瘋狂摔東西的聲音。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她松開捂住自己臉的手，猛地抬起頭來，從地上掉落的黃銅鏡子里，隱隱映出一張丑陋不堪的面容，皮膚黝黑，粗糙不堪，厚嘴唇塌鼻梁，布滿了雀斑和奇怪的紋路，眼睛變得很小，甚至在左臉還有一塊發紅的胎記。

是畫皮妖本來化形的樣子。

“血胭脂，血胭脂怎么失效了？！明明是那個人告訴我的，這不可能！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大概是難以置信，蘇楠就像是瘋癲了一樣，散著頭發坐在地上，嘴里在不斷地呢喃，那妖嬈的聲音，配上這一副長相，倒是真的像極了妖孽的樣子，讓人害怕。

“來人，把我地牢里的那幾個小丫鬟叫上來。”

她嘶啞著聲音朝外面吩咐，在外面守著的小太監顫抖了一下，但是也低低應了一聲，很快就把這個命令傳了下去，不多時，幾個戴著頭套的女孩子被壓了上來，多數都不過及笄的年紀，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被關進了地牢里面。

皇上早就昏庸了，對此視而不見。

“都送進來。”

緊閉的房門突然自己開了，蘇楠沒有點燈，夜晚的時候，房間里面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的東西，幾個低著頭的人看不清，但壓著她們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不大的房門在此刻卻像極了惡獸的血盆大口，即將擇人而噬。

幾個太監立刻將手上的少女推進了房間里面，連都一眼都不敢看，更不要說往里面探頭去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才會惹得他們這個脾氣本就暴躁的德妃娘娘發如此大的火。

門又自己一下子關上了。

房間里陷入了一種難耐的沉默，至少過了一刻鐘，蘇楠才慢慢開口。

她坐在床上，遠離窗戶，被一片濃濃的黑暗籠罩，窗外的月光，勉強照亮了些幾個少女所在的地方，讓她們完全看不清蘇楠在干什么，只能察覺到蘇楠打量的目光，讓她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想要瑟縮。

“年輕的容顏，總是長得不錯，真讓人羨慕。”

沒有人敢于接她的話，幾個少女努力地靠近彼此，希望能借此獲得一絲微不可察的安全感。

“真是奇怪，不想要美貌的人，總還是長得不錯，反倒是那些非常在意自己長相的人，到頭來出生就沒有好看的資本，所以才會想去掠奪別人的美貌。”

她嘴里說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話，搖曳著裙擺從黑暗中漸漸走了出來。

那幅樣貌出現在幾個人眼前的時候，大家頓時窒息，只有求生的本能讓她們盡力去捂住自己的嘴巴，好不至于發出尖叫，讓眼前的怪物去找她們的麻煩。

“美貌就是女子的武器，所以把你們的武器借給我吧。”

丑陋的面容上浮現出猙獰的可怖，幾個人呼吸一滯，一個接一個失去了呼吸的權利，倒在地上，失去了自己的臉皮，全部融進了那爐猩紅的血胭脂，讓那碗血胭脂變得更加香，也更加讓人眩暈。蘇楠火急火燎地撕下自己的皮泡進胭脂里，幾分鐘后，她看著銅鏡里勉強恢復了美貌的女人皺起了眉頭。

“這一次損失也太大了，雖然勉強補回來了一些，可是還是不行。”

“看來還是得鋌而走險繼續對那個小美人下手了。”

......

林意這個身份最近在皇宮里可謂是風生水起，由于長得好看又知趣，早就昏了頭的皇上給張梳意這個身份連升份位，從美人爬到昭儀又爬到妃位，只不過花了短短兩個月，上一次有這個待遇的，還是德妃娘娘剛進宮的時候，不過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德妃娘娘總是不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即使是皇上有時候也會被拒絕，久而久之，皇上也生了點氣，干脆就一心一意去找他的意妃去了。

如此一來，張梳意在宮里的地位居然和蘇楠堪稱平起平坐。

這就讓蘇楠有了些許慌張。

畫皮妖其實沒多少能力，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沒有形體，只有一張皮的小妖怪們都會模擬成它們化形前見過的第一個人，為了生存，它們盡力去尋找美麗的人，然后模擬成她們的樣子，從而色誘人類，獲得穩定的食物來源——仰慕的情緒，如果在化形前沒有見到人，它們就會死。

但是蘇楠發生了一點意外。

它化形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一個農夫的女兒。

它出生的山林旁有一座小村落，村落里人家不少，或許是水土養人，有幾個樣貌不錯的水靈姑娘，雖然稱不上絕色，但若是用妖力養一養，也足夠畫皮小妖前往人類社會。它盯上了村長家的女兒，便在感應到自己即將化形的時候，藏在了村長家的附近。

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化形前，村里最丑的姑娘來找村長辦事情，恰巧被蘇楠看見了。

她也因此化形成那個姑娘的樣子。

當時村長家的姑娘正巧不在家，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來了的話，蘇楠本來就該死了，從這個角度看的話，蘇楠也算是間接被救了一條命，只是她厭惡極了這幅長相，覺得自己這樣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人會喜歡她。

她一氣之下，用妖力控制了那個姑娘家的侍衛，把那個姑娘活活燒死在了家里。

明明那姑娘馬上就要和村里的一個童生結親了。

畫皮妖化形后就再也沒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外貌，但是蘇楠意外得知了血胭脂的事情，她找上門去，卻不肯用自己的骨頭做杵臼，也不愿取自己的妖血當胭脂，趁掌柜不在意，偷了別人的杵臼逃了，從此就走上了不歸路。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燒死幾個人了，又或者親手剝下過幾個人的面皮。

只知道那骨臼里的胭脂底越來越深，越來越腥。

“美貌就是它們的武器，我要這把武器一直握在自己的手里。”

蘇楠好像從來都沒有后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