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趙皓先生。”

十月推開了出租屋的門，里面只有一個小型客廳和兩個房間，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客廳里到處都是空的飯盒和啤酒瓶，無論是桌子上還是椅子上。只有那條紅紅的沙發沒有放著任何東西，因為那是這間出租屋主人-趙皓的專屬，他的每一天幾乎都是躺在沙發上度過的…

身處而立之年的趙皓本該是一個朝氣蓬勃、奮發向上的上班族，然而他的每一天都是無所事事，除了酗酒還是酗酒，似乎對這個世界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了一樣…

無論是之前的疫情還是現在的暴雪，他都是一如既往地躺在屋里酗著酒度過每一天…

昏暗的眼神里沒有任何光澤，粗糙的皮膚讓他看上去猶如一個老態龍鐘的暮年之人。此時，他正躺在沙發上用手機打著字。說他是一個無業游民其實不是完全正確的，他是某個網站的作家，他發的小說給他帶來了一定的收入。雖然不多，但也足夠支撐著他和十月的開支，也夠他天天酗酒…

看到十月回來后，趙皓慢慢地坐了起來…

“外面的路這么難走嗎？買個飯要花這么長時間啊…”

“對不起，剛剛我在路上滑了一跤，這才導致花了這么長時間…”

十月連忙解釋道，他深知趙皓的性格，是一言不合就口吐芬芳的那種。在他租在這里以后，他可沒少挨過趙皓的指責，所以他在趙皓面前都是非常小心翼翼，無論是言論還是行為…

“是嗎？人沒出事就好，你要是出事我可就頭疼了。”

趙皓有意無意地說道，在看到桌子上那熱騰騰的豬扒飯以后，他那無精打采的情緒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嗯嗯，那您先吃吧！我去把客廳里的垃圾倒掉，客廳里已經堆了很多沒用的東西了。”

聽到十月的話后，趙皓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后打開飯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滿得快要溢出來的豬扒飯在他的大吃大嚼下很快就見底了，在吃完以后，他把飯盒擱到了一旁，然后起身去拿放在冰箱里的啤酒…

當十月扔完垃圾回來時，喝完兩罐冰鎮啤酒后的趙皓已經躺在沙發上打瞌睡了…

看著醉醺醺的趙皓，十月嘆了一口氣…

“趙皓先生，為什么要天天酗酒啊？這樣子會對身體造成很大很大的危害的…”

十月在一旁輕聲地嘀咕道，在他的印象里，趙皓幾乎沒有一天是保持清醒的，每天都是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雖然他很想知道趙皓先生為什么會活成這副模樣，但是一直都沒有向他本人開口問過，他應該不會跟自己解釋這種問題吧…

正當十月打開豬扒飯吃起來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一句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話…

“呵，雪女又出現了嗎？這個世界真是惡趣味啊！看來又有人要遭殃了，哈哈哈哈哈…”

已經不省人事的趙皓有意無意地說道，然后發出一陣狂笑。他的笑聲里帶著一種嘲諷和無力感，似乎在嘲諷這個充滿惡趣味的世界一樣。同時，那無力感卻又是存在著的，似乎是來自于他的內心深處…

看著這樣的趙皓，十月久久不能自已。一向寡言少語、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的趙皓先生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他的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呢？雪女，那是什么樣的存在？

也許，那并不存在吧！也許，趙皓先生只是喝醉了而已，然后胡說八道了幾句…

在吃完飯、把晚上遺留在客廳里的飯盒和啤酒瓶處理掉以后，十月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在走進房間前，他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躺在沙發上瞌睡著的趙皓先生。盯著趙皓先生看了一會兒后，十月輕輕地把放在旁邊的皮衣蓋在了他的身上…

“現在每天都是零度以下，這樣睡覺肯定會感冒的吧…”

在蓋完以后，十月這才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對于十月而言，趙皓就如同他的看護人一樣，他在這里已經住了兩年了…

兩年前，因為堅信“男兒志在四方”而“離家出走”的十月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江海市。當他來到這里以后，他才發現現實是多么的殘酷，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存在、在意你的現狀…

雖然他早就知道任何人都沒有必要為一個陌生人伸出援手，但他從來沒有為那些無助的陌生人感同身受過。當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才無比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個社會的凄涼…

當他最無助、最絕望地蜷縮在城市里的某個角落時，一個成年人路過了他的身邊，然后向他伸出了手，這個成年人正是趙皓…

“你小子，是不是也看透了這個可笑的社會啊？”

趙皓用開玩笑的語氣朝著十月問道，聽到趙皓的話后，十月并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蜷縮著…

“你要是無家可歸的話，就來我的出租屋住吧！反正我的出租屋還有一個空著的、沒人住的房間，你來了以后，多多少少可以給這冷清的屋子增添一點溫馨吧…”

“可是…可是…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錢？那玩意我已經夠用了，不需要多的了，你每天幫我整理一下雜亂的屋子就好了。”

“真的嗎？不需要租金嗎？”

聽到趙皓說不需要錢以后，十月這才抬起了頭，他那充滿絕望的的眼睛里慢慢地散發出了希望的光芒…

“是的，我還會給你一些零花錢，你可以買自己想買的東西。總之，就是這么個意思吧！所以，你要來嗎？”

“來！”

從那一天后，十月便把趙皓的出租屋當成了自己的家，趙皓對于他而言更是一個大恩人。能夠在這么冰冷的世界中向自己伸出援手，十月對于這份恩情無以回報，他甚至下定決心在這間出租屋里過完這一輩子，替他整理一輩子的雜活、買一輩子的飯、當一輩子的跑腿…

因此，對于躺在沙發上睡覺的趙皓先生，十月根本無法做到坐視不管，他怕趙皓著涼、感冒…

雖然趙皓有著臭脾氣、對自己動不動就責罵，但在那份巨大的恩情面前，這些瑣碎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自己能有著安逸的生活，這全是托了他的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