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連確實后悔了。
她懷疑裴裘這家伙是倒著生長的,否則,明明大家一起長了兩歲,為何這人的精力卻反倒更甚從前?于連捶著自己泛酸的腰沖澡時,覺得好像只有她自己老了。
上帝就應該把這禍亂世界的家伙收回去。
不過,于連都沒料到第一個發現他們在一起的不是別人,正是任性大叔安塞爾。
“我說過,你們兩人其實很般配。”
這人確實說過這話,但于連一直覺得安塞爾那時是為了避開談及李玉而隨便編了個理由框她的。
今兒個突然告訴她當初用來框她的話其實是真的?
于連難得感受到了現實的魔幻性。
而后,在于連的一通甜點誘惑下,安塞爾吃人嘴短,最終答應于連不會把兩人的關系公之于眾,不過他對于連的選擇還是有幾分不解:“我覺得公布后會很有趣啊,你想想,有多少人會驚掉一地下巴?”
于連腦補了一下,然后就發現她的堅持有點兒穩不住,畢竟遵從她自己的惡趣味來看,看別人震驚的樣子實在讓人有那么一點兒小開心,但是……身份曝光后的無窮無盡的麻煩也讓她難以忽視。
思考片刻后。
于連十分艱難地做出了權衡。
同時,王權的拍攝進度已經過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看導演的要求補個機位,補拍一段之類的,狠遺憾,鐘韓好像參與的是埃及部分的拍攝,故而她與這位影帝只能完美錯過。
沒什么事情要做的于連和裴裘準備張羅著回國。
在百般權衡下,于連決定,把兩者的關系告訴自己周圍那群損友——雖然他們之中的有些人可能不僅不會驚訝,還有可能劈頭蓋臉地罵她一通。
“我很久以前說過,如果我能追到你,S市最貴的餐廳給他們包一桌。”于連遞給裴裘一個“你懂我意思吧”的眼神,裴裘眨眨眼,瞬間了然。
于連本想著這一桌相對于裴裘而言基本算毛毛雨,問題不大,但看到他直接把一整層包下來時,于連抱著雙臂裝模作樣沉思片刻,才語重心長對這位說道:“兄弟,咱雖然是個有錢人,但生活還是要簡樸一些。”
裴裘毫不在意地把她整個人摟進懷里,揉搓幾下,笑道:“自己賺的錢理應給自己珍視的人花,否則還有什么意義?”
兩者價值觀謎一般地相碰,令人震驚的,于連感覺自己好像被說服了,便順其自然,一切丟給裴裘處理。
說是包了一整層,其實邀請的人卻著實不多——宋藍余禮星倆小情侶,以及盛世時的上司,星宇時的大佬下屬劉遠,后面再帶個唐世安和付平,基本上算是齊全了。
故而當這些人受邀前來,看到的是于連和裴裘這兩個詭異的組合時,比起驚訝而言,更多的則是謎一般的沉默。
這些人都是些不捧場的。
老于對其十分失望。
然而,還有一股清流——因著最初與于連接觸的少,劉遠不是特別清楚于連和裴裘之間的那點兒孽緣,此刻展露出于連所期待已久的震驚。
劉遠看了看裴裘,他又看了看裴裘。
雖然知道裴裘和于連好像有那么點兒關系,但直到兩人站在他面前時,他還是不大能接受:“裴,裴總?”
奈斯!
于連指了指身旁的男人。
“以后這家伙就是我男友了。”
劉遠覺得他需要去清醒一下。
再然后,則是方哲派與裴裘派兩人的冰火兩重天。
作為最初就看不起裴裘的人,宋藍可謂是用冰冷的視線給了于連好幾記眼刀,如果她的目光能化為實質,于連現在恐怕早已經尸骨無存。
于是,在余禮星根本攔不住的情況下,事態變得嚴肅起來,宋藍直接坐到裴裘對面,像是見女婿的父母一般,對裴裘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宋藍最初提出的也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
“你確定你要和于連在一起,不只是想玩玩?”
宋藍說話永遠都是這么直,像是不會絲毫轉彎一樣,這讓她身旁的和事佬余禮星幾度想要開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畢竟這關乎于連的幸福,就算問法稍微失禮,但若是能得到屬于這個人的保障,說不定兩人還真能走到最后。
裴裘看著她的目光。
而后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對,我想和她在一起,并且希望能與她執手走過此生。”
明明是個花花大少,但從他口中說出來這番話時卻謎一般地給人一種信服感,這讓稍稍有些動搖的宋藍為自己的突然轉變感到了些許惱火。
“你應該清楚你是一個公眾人物,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眾人看在眼里,同樣的,你的伴侶也是,其中不乏有狗仔會對你的伴侶抱以極大興趣。”
不得不承認,雖然宋藍的話十分直白,但她每一句都提到了點子上。
在一旁吃瓜的于連似乎也想為裴裘說點兒什么,但在宋藍極具威脅的目光之下,還是選擇繼續裝慫。
裴裘思考片刻:“這點我和于連討論過,我會遵照于連的想法采取行動。”
“即使會對你個人的聲譽產生不利影響?”
裴裘淡淡一笑。
“一個公眾人物得到的不可能全是好評,與其去在意無關緊要之人的看法,不如關心身旁的人。”
明明只是幾句話,卻不知為何令余禮星對眼前這個人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關心自己所愛之人的,有責任感的,謙遜又誠懇的男人,怎么說呢,和他最初對其的印象簡直是天差地別,說是換了一個人都有人信的那種。
但僅僅依靠對話來判斷一個人的真實品性往往是不可信的。
然而他們又沒有其他手段來辨別裴裘這個人的真實模樣。
在這樣的矛盾中,宋藍又緊接著問了幾個問題,得到裴裘認真的回答后,沉默片刻,算是勉強通過了自己這關。
“雖然于連這家伙問題很大,不過,還是希望你能給她幸福。”
問題很大是怎么一回事?于連在一旁情不自禁吐槽。
但裴裘好像也沒有對問題很大這個形容做出反駁。
“我會的。”
比起宋藍的冷淡而言,唐世安這個原本的裴裘黨就要熱情不少。
“裴總,如果你身旁還有什么不錯的男人記得介紹給我,要求不高,你這樣的就行。”
裴裘愣了愣,然后無奈地笑著應下。
唐世安考慮了片刻,覺得自己的要求可能太過火,便十分果斷的退了一步:“沒有男人的話小姐姐也行,我不在意。”
“我靠。”
于連朝后縮了縮,她倆認識這么多年,第一次發現唐二狗竟然還是個男女不拒的家伙。
唐世安很不客氣地擺擺手。
“于二狗,你就算了,我對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當兄弟就行,當戀人我可沒這心胸。”
莫名其妙被嫌棄了一通,于連再度覺得自己的內心十分復雜。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向話癆的付平在今日好像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單純的坐在角落里喝自己的悶酒。
喝到半截,付平很有可能是醉了,紅著臉晃悠著起身,朝對面的裴裘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于連一臉懵逼,想要跟上去看看,被唐世安一把按住。
“吃你的飯吧于二狗,他們也有他們要解決的事情。”
但于連對這個詭異的組合……怎么說呢,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唐世安所說的要解決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是站在沒人的走廊里,付平直接給了裴裘一拳頭。
裴裘也沒擋,就這么硬生生挨了一下。
“我他媽也就只敢借著酒勁做這種事兒了。”付平看著眼前的男人:“那臭丫頭腦子有泡,非得看上你,我管不住。”
“但是。”付平晃著走過去,拽著眼前的男人的領子,用挑釁的目光望著他:“既然你承認了,那就當個男人,別辜負了她對你的感情。”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付平才一把將他的領子甩開,用根本不晃的步子直直走了回去。
但這人回去后就不自閉了,拼酒吹水炒氣氛,把這個原本有些微妙的小團體徹底擰成了一股線,還十分親切的與裴裘稱兄道弟,當然也借機灌了他不少酒。
聚會離散后便已至夜深。
“啊——風吹的好舒坦。”
于連也喝了不少酒,喝的有點兒醉,不過臉不紅步子不虛,看起來頭腦還挺清醒。
她轉過身來,頗為自豪地道:“我的朋友們,都還算不錯的人吧?”
裴裘只是笑了笑,沒有過多言語。
他今天可是感覺自己快被戳成篩子了。
宋藍先不提,她本身就透露出了濃濃的敵意,雖然到最后敵意散的也快,但那種不信任感卻是留存到了最后,那個叫余禮星的雖然沒說話,但看情況,也和宋藍站在統一戰線。
至于唐世安。
這姑娘看起來對他很熱情,但其態度可以說是有些微妙,這種微妙感于連大抵沒辦法體會,卻直直地傳達到了他這里。
而付平的表現則更為直接。
這人直接給了他一拳,而且估計是怕于連擔心,原本照臉而來的一拳最后轉了個彎,直接打在了腹部上。
裴裘不得不感慨。
他所愛的姑娘同樣也是被愛的。
被她周圍的所有人,像是視若珍寶般的,小心翼翼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愛著,只是這些人更多會擔任守護者的角色,平日損歸損,卻會在于連所看不見的地方,隱蔽而又執著地守護著她。
他們會尊重她的選擇。
同樣的也會愛她所愛。
“于連。”
“嗯?”走在前方的女子晃著轉過身,大抵酒勁上來了,夜風吹的她的臉紅撲撲的。
“我也愛你。”
“也?”于連有些納悶這個微妙的也字。
裴裘沒有給她做解釋,他只是擺出一副神秘的模樣,走到那女子身后,將她摟進懷里親了一口。
——縱然你是被所有人愛著的。
——我依然愛你,而且不亞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