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廟生是我近年結識的一位青年才俊。他芳齡二十左右,白面無發,樣貌十分秀美,常年留宿廣州附近的廟宇,精通禪理,平常也都作僧人打扮,但卻不是在冊的釋門中人。這讓我十分好奇,只是多次詢問,他卻不告知內情,讓我大感疑惑。
某天的某次,我們在一起飲酒,吃的是叉燒與牛肉火鍋,喝的是我從老家帶的烏氈帽牌黃酒。
張廟生并不愛好黃酒,甚至整個華南都鮮有喝黃酒的。因為廣州地區不如我們江浙,雖然也有秋風颯爽,綠葉染金的季節變化,但是入秋后氣溫卻沒有如我們江浙那般陰冷。不需要黃酒祛濕暖身。
只是,我太過好奇張廟生的身份,便想設一個圈套,探究他的背景。至于圈套,便也是這個黃酒了。黃酒也叫見風倒,入口綿軟,帶有甜味,但是后勁驚人,若是喝多了,被風一吹,十有八九會醉酒斷片。如果是頭回喝的,八九成要中招。我曾經在酒廠上班的時候,有東北黑土地來的供應商,號稱白酒可以喝三斤,但卻被兩斤黃酒給灌趴下了。
當夜,等我與張廟生從排擋中出來,一見夜風,酒勁立馬翻涌。不過我只是微醺,張廟生卻已經眼珠泣血,面皮煞白,神志也有些不清不楚。
我們打了一輛的士,返回郊區。一路上,我有意無意捉摸他的來歷,他這時神志被酒精左右,卻是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待到了我們投宿的芭蕉庵,我已經掌握了解他的生平,只是此時我卻更加疑惑了。
張廟生說他乃是觀音座下送子金童,因要積攢功德,下界來行善事。下界時投生一外來廣州打工者家中,只是這世父母福緣淺薄,不能承受撫養他的功德,便將尚在襁褓中的他遺棄在廣州某大廟門前。
很快,廟中僧人有感,出門將襁褓抱到廟中,交予住持處理。住持見到襁褓自帶元光,料定是下界行走的羅漢轉世,便說廟中之僧修為太過淺薄,無一人可得這份機緣,只能將他撫養成人,卻不能收他為徒。廟中僧人當下應是。
當時又有僧人說,既然不能姓釋,卻要姓什么,叫什么。于是住持用法術推測出襁褓這世的生父姓張,且注定在廟中生活,便取名張廟生。
此后,張廟生便在廟中與僧人們一起生活,打造肉身,修習禪理,倒也活的十分單純。
直到十五歲那年,先天命一過,張廟生元神覺醒,知曉了自身的使命,便開始行善積德。
前面已經說了,張廟生乃是觀音座下送子金童,使命便是為求子的善男信女送去子嗣,延續香火。
我自小接觸陰陽,心中敬畏鬼神,對醉酒的張廟生所說的話十分相信。頓覺結識到下界金童實在是自己的造化,根本不疑有他,可等我想探索這金童送子什么流程。那張廟生卻好像已經有些醒酒,支支吾吾便糊弄過去。
下了的士,我與他進了芭蕉庵,分了廂房住下,我合衣臥在炕頭,心里卻越來越好奇,簡直像是入了魔障,不可自拔,對那送子的流程非要探究個清楚不可。
此后一個多月,我便十分注意觀察張廟生的言行舉止,以期發現送子金童的神通妙術。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之人,終于讓我發現一些端倪。
我發現,張廟生隔三差五會在入夜時分收到芭蕉庵住持比丘的邀請去講禪,一去便是一夜,直到天明時分才回到廂房休憩。我曾在某次他回返的時候與他擦肩而過,聞到他身上有脂粉香氣,還有汗嗅,甚至一些別的味道。
我也是紅塵中的浪子,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心中不免有些促狹,不禁猜測,原來送子金童是假,***女是真,心下便有些好氣好笑。暗暗思考,如有機會一定要去捉個現行。抓了金童的把柄,也好討要一些利是。
又過幾日,那芭蕉庵中有些豐腴的女住持又來邀請張廟生,我便豎起耳朵偷聽,張廟生與她低聲說話,我依稀聽得“妙齡”、“佳人”、“大ru如鐘”等下流詞匯。當下張廟生便面露欣喜,面上眉飛色舞,口中不斷應允。
看了他這般反應,我竟然有些瞧不起他,心里直罵神仙中人也有此等飲食做派,甚是可恥。
到了夜里,我親耳聽得張廟生廂房中發出聲響,只道他去赴約,便要起身去探。可剛生出念頭,腦袋一陣糊涂,竟然直接睡去。
直到第二天日出,聽得廟中木魚聲音傳來,才醒轉過來。
我立馬魚躍起身,去隔壁查看張廟生,此時張廟生卻正在沐浴,我生生錯過了一個機會。
此后數日我都在想念那大ru如鐘的妙齡佳人什么風光,與張廟生又做什么姿勢,心魔深重,業障叢生,吃不下,睡不著,一日比一日憔悴。
那張廟生十分可惡,好像察覺到我有窺視他的想法,對我疏遠不少,讓我更加郁悶。靜下心來,我想這張廟生是金童轉世,定然有佛法傍身,不知不覺便讓我昏昏入睡,想去偷窺定然是沒有機會了,得想個別的法子。
想了幾天,我終于想到一個好法子。當即我便驅車二百多公里去了一趟深圳華強北,定制了數枚高清無線攝像頭,回到芭蕉庵趁著機會埋進了張廟生可能會去的幾個廂房和佛殿,每日清晨起床,我再詳細查看記錄。
終于有一天清晨,我被佛鐘木魚聲叫醒,洗漱吃齋后回到廂房修禪,便在平板電腦中發現了發生在觀音大殿中的送子一幕。
只見平板屏幕中先是靜謐無人,燭光搖曳,檀香裊裊,十分寧靜。過了不一會兒,只聽見開門聲,然后進來一個窈窕的女子,女子身條勾人奪魄,雪白面龐被長發遮掩,看得不甚清楚。她看似有些緊張,四處張望。
沒過一會兒,又聽一陣門栓轉動聲音,進來一位出塵的俏美禿子,正是張廟生。張廟生上下打量那女子,點頭撫面,食指顫動,像是對這女子十分滿意。
兩人也不寒暄,那張廟生宣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便欺身上前,抱住女子上下其手,一張櫻桃小嘴吻上了女子的面龐。這時,我才發現,這女子面容十分姣好,勝過我曾經生活中見過的所有女子。我心中醋意滔天,登時大動肝火,心想一定要將這猥褻的視頻傳播出去,好教人看清這張廟生的真面目。
再看一眼視頻,我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此時那張廟生已然將女子的衣裙盡皆褪去,他也與女子坦誠相對。這個光景再看那女子已經沒有了忐忑和驚慌,滿面都是風情的浪蕩。那張廟生更是乖張,臉上露出得意和淫邪。
此后長達五個多小時,便是張廟生和那女子在佛殿之中陰陽融合,傳承子嗣。
快進看完了這些錄像,我神魂顫栗。此事對我沖擊甚大,同為男子,我僅僅在年輕時有這等豐功偉績,可張廟生卻可夜夜如此,那這張廟生定然是非人存在,但是心中也有疑惑。既然這張廟生乃是送子觀音座下童子,怎可使得這般害人清白?如果這女子懷上張廟生的壞種,豈不是亂了綱常,若是如此,這哪里是為善男信女救難解困?
不過這此后,由于害怕事情敗露,當即我便收拾了行李出了芭蕉庵,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還沒等我想好再用什么法子教訓那張廟生,警察先找上了我。一開始,我以為裝攝像頭之事暴露了,要被行政拘留。結果進了局子,那罪名竟然成了傳播淫穢制品牟利。我一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的確是有偷拍張廟生送子的過程,可我保證沒有外泄,更加沒有以此牟利。
可當辦案警員拿出證據,一段時長數小時的帶顏色的視頻在某網站被置頂播放,一看點擊率,竟然有數百萬之多。警員指著那交纏在一起的男子,讓我辨別是否為我本人,我瞇著眼一看,頓時屁股一涼,那視頻中人不正是我自己嘛,這張廟生果然是佛門圣童,居然還有這等改頭換面的法術,為了心中好奇惹怒于他,真是大錯特錯。
接著我又聽警員說我將被判刑罰款,將我的丑事通知家屬。當下我便冷汗如雨,心中悔恨不已,都怪我業障深重,不能服人,不敬鬼神,居然干出這等有損天和人和的惡事,想到此事還可能被我的子女知曉,我心急火燎,急脈攻心,直接就昏死過去。
在無意識的黑暗中,我虔誠懺悔,求神佛慈悲,可心中也明白,此番的劫難怕不是這么好度過。正在自怨自艾,聽到有拘留所的警員喊話,讓我起來。我掙扎著動著身子,努力睜開眼睛,眼前逐漸明亮,耳朵里鉆進來各色的聲響,我環視一周,心中大喜,我竟然還在那排檔之中,原來方才是一場噩夢。又一抬頭,正對著我端坐著的正是我原本想灌醉打聽底細的張廟生。
張廟生正笑吟吟得看著我,那禿瓢腦袋被排檔中的射燈照的發出光暈,簡直和佛陀五彩元光一般無二。
我眉頭緊皺,心念一動,神思急轉,突然腦中有了明悟,原來我在和張廟生喝酒前動了灌醉他的念頭起,他便知曉了。
我趕緊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鄭重參拜。
張廟生也起身合十,嘴里說著,我佛慈悲。然后便倏然起身離去。
自此后,我再也沒見到過張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