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和青羊的視角對換了，此時從燃燒著的楊樹林里走出來的夢魘變成了通體泛著紅光的林江，他血液中的那抹金光已經徹底化為鮮紅之色。

紅色的惡魔，林江若是能夠看到他自身的形象，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紅色的火焰在周身纏繞著，像是一道道纖細的枷鎖，將他的性命牢牢困住。

青羊從沒見過圣藥會變成這副模樣，若不是少年的身上散發出越來越濃郁的圣藥氣味，他甚至以為自己又多一位鴻蒙的兄弟。

但青羊斷定，無論如何，這種怪異的狀態，不會持續多久，很快他就要自己湮滅。

尚未到開放時間的圣藥強行綻放，輕則散掉一身精華，重則煙消云散。

林江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如泉水一般涌來，整個人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他有點渴望戰斗，想在最激烈的戰斗中死去，而面前的青羊則成了發泄點。

一拳便擊破青羊的護體罩紋，讓青羊在驚懼中后退，不敢置信的盯著林江的拳頭，接著憤怒的和林江大戰在一起，拳拳到肉的互搏，讓青羊真實的感覺到了疼痛。

林江宛若一頭嗅到血跡的鯊魚，張開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青羊，用以命搏命的打法和青羊拼殺，肩膀的骨肉被擊碎，轉瞬間又被修復，胸腹部透出幾個窟窿，卻沒有血液流出，肌肉也變得麻木。

青羊的面色由憤怒又變成驚恐，他發現自己的肉體也在潰散，被林江周身紅色的氣體侵蝕，身上的傷口在不斷增加，比上古大戰時還要來的激烈，畢竟還沒有人這么和他死磕過。

受制于剛剛抵達這片時空，還未完全了解天地法則，他的恢復能力遠不及此時的林江，受創的肉身只能靠本源靈氣修復，實力此消彼長間有大危險！

他的心里開始害怕了，從未見過如此的瘋子，比刑天還要大膽。與人廝殺時，最忌諱有逃跑的想法，一旦這種想法生成，不走也得走，青羊明白，今天是栽在這小子手里了！

他冷哼一聲，又化成羊面馬身的獸形模樣，在林江充滿野性斗志的目光中轉身踏空離去，消失在天際盡頭。

林江在確定青羊走遠后，終于轟的一聲癱倒在地上，全身的紅色蒸汽逐漸凝聚，化成最后的絲絲血流，緩慢流進他的心臟，這便是僅剩的最后一點精血。

他的身體在干枯，像燃燒殆盡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芒，隨時可能被風吹熄。身體最后的那點精血，似乎也察覺到不妙，再擠出一絲血色來，吸收月亮的精華，融合晨曦的露水，給林江的身子補充些養分。

林江隱約聽到直升機的旋翼在空中呼嘯，一盞亮燈照在自己的腦門上，視線卻變成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什么景色，聽到什么老人的聲音了。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白色的房間內，床頭柜上擺著幾束鮮花，身上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門外的走廊有很輕的腳步聲，外面遠遠地可以看到一片城墻。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眼前，正是自己的干妹妹何霖。

“這么快就醒了，要不要吃點什么？之前一直給你輸的營養液，你應該會很餓才對。”

“不用，幻月怎么樣？”

“她很好，昨天就回去了，特地讓我照顧好你，現在看來到是不需要特別照顧。”

“這是千水市區？”林江狐疑道。

“是的，只不過這兒是我們研究所的附屬醫院。”

何霖莞爾一笑，似乎想起什么事情，眉梢微挑不太滿意的樣子。

“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你要想走我也不攔著，以你現在的生命體征，隨時都可以，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多躺兩天，一下子輸了這么多血，估計還是有些虛弱。”

林江活動下手腕，有些輕微的酸痛，但已經沒有大礙，他嘗試坐起身，腿腳還算靈活，在何霖的攙扶下又試著走了幾步，很快便恢復正常。

“我躺了幾天了？”

“兩天，特勤隊到達的時候，你躺在地上失去知覺，且體內的血液流失大半，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至少在我看來如此。”

“臨河村的人都沒事吧？”

“村民都沒事，不過你和浮游生物的戰斗需要向特遣隊匯報，他們大概待會就過來。”

何霖想起來還有這回事，便交代林江待會隨便應付幾句就行，不必真的有問必答。

林江點了點頭，他打算盡量隱瞞與青羊的戰斗，如果把自己的經歷講出來，估計也不會有多少人信，若是被當成神經病對待，反而得不償失。

果不其然，半個鐘頭后，有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聲稱自己是特勤隊的人，名為秦風。

他讓林江不要害怕，只是做個簡單的筆錄，估計只是把林江當成僥幸逃過一命的少年，并不認為是林江逼走了浮游生物。

秦風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著林江，但暗中又想證實林江與浮游生物有直接或間接的戰斗，因為種種跡象表明，林江有參與戰斗的痕跡，但是他的身上卻并沒有多少傷痕，很是讓人起疑。

“你是怎么暈過去的？”

“被那個怪物踢了一腳，砸在墻上半昏了過去。”

“是那個浮游生物？聽你妹妹說是個青面羊首的怪物，你可有再詳細的描述？”秦風不是太滿意。

“大概就是我妹妹描述的那樣，青面羊首長著鹿角，身子像棗紅色的小馬，我迷糊中好像聽到它在說著人語。”林江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它會說人話？哈哈，那你大概是真的被踹暈了。”秦風心里對林江有些同情，這小子可能比他妹妹的腦震蕩要嚴重多了，僥幸撿了條命，人卻傻了。

例行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秦風便客套的讓林江多注意休息，他這就回去復命，說完還頗有深意的看了坐在旁邊的何霖一眼。

“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林江知道那夜所經歷的事情實在夢幻，就連他也有一絲動搖，但鐫刻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不會有錯，胸膛到現在還有股溫熱的感覺。

“不像，我倒覺得是你打敗了浮游生物。”何霖若無其事的說道。

林江心頭猛然一震，卻裝作平靜的看著何霖，他沒有辯解，眼前的少女似乎有種能夠看透一切的魔力，幸好她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第二天，林江辦好出院手續，在林沖的陪伴下坐上前往臨河村的運輸直升機，千水研究所正好要給臨河村研究站運送一批日常物資，林江他們便搭了順風車。

回到家中，一切還是照舊，除了剛開始一家子對自己問長問短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幻月還給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好長時間才松開手，兩人相視一眼，都開心的咯咯笑著。而林江的眼角在笑聲中流下幾滴熱淚被幻月順手抹去，沒有讓父母發現。

真正經歷過命垂一線的林江，此刻才明白活著是多么美好，只有活著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才能看到世界秩序恢復的那一天。

與青羊的生死血戰，也讓他同時了解到自己血脈中蘊含的能量，雖然這種能量以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但目前來看，只有這股異常蠻橫的力量才能讓自己擁有與青羊那種強者一戰的力量。

他能感受到，自己胸口殘留的那股精血回歸心臟，正在慢慢修復自己的肉身，原本被輸入的補充血液也在產生質變，他用小刀在手臂上劃開一個傷口，內部的鮮血略帶一種淡金色，且沒有流出皮膚表面，傷口便很快愈合。

此時他才想到要再次測量一下自己的能量者，急忙跑進臥室把那臺快要生灰的銀色機器拿出來，冰涼的觸感在指尖流動，測量儀隨后報出數據：本次檢測到一次能量波動，測量值為2832，本地數據庫已更新，排名上升，最新排名暫列安平省342，全國排名2810。

測量值不出意料已經攀升，林江的實力目前應該處于中上等，如果不燃燒血脈的話大概和徐輦差不多，根據上次的報告，他的能量值水平在3000左右。

既然已經能獨立戰斗，那應該也要給自己的戰斗方式取個正式的名稱，林江考慮許久，覺得血斗術這個名字不錯，很符合他拼命的招數。

他繼續思索，如果不是緊急的情況，是否能讓部分血液燃燒，給自己提供攻擊力加持？這樣便能以有限的血液損失為代價，獲得戰斗中的突然性。

但即使用小刀割開皮膚表面，血液也不會輕易流出，實在是件頭疼的事情。

他陷入冥想，試圖再次燃燒血液，但只有手臂上有灼熱的感覺，白皙的皮膚蒙上一層細若游絲的血霧，力量也從手臂上涌出。

他想起來，那晚和青羊戰斗時，自己的一雙前臂反復崩潰重構，已經被金色血液同化，即使不燃燒內部的血液，也可以激發出血脈的力量。

他不是很擔心青羊會回來報復，一個喪失斗志的人，將來再次和他戰斗，他會更有信心擊敗對方，而現在要做的，便是不斷提升自己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