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娘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面色如常的劉陽。

還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陳發。

一切發生太快，梨云柔腦子還沒轉過來彎。

劉陽站了起來，臉色蒼白，不是因為殺人后的不適，而是因為消耗一大半的源。

希望以后能徹底掌控祖吧。

他看了眼梨云柔，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淡淡道：“報警啊，笨蛋。”

“哦哦！”

眼鏡娘慌張地掏出手機，但手沒拿穩，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她趕緊撿起，她手機早就處在報廢邊緣，這么一摔，徹底壞了。

梨云柔嘴巴委委屈屈的成了波浪狀，以小學生做錯事的語氣道：“壞了。”

劉陽眼睛變成了死魚眼，自己打出電話。

……

“姓名。”

“劉陽。”

“年齡。”

“十八。”

“學校。”

“幽熙四中，二班。”

“當晚為什么會出現在哪里。”

“參加聚會，有六個人可以為我和梨云柔同學做證明。”

“守道者？”

劉陽淡淡道：“是的，新生守道者。”

警察聞言，語氣稍微放緩，看著從現場拍攝的圖片，問道：“人是你殺的？”

“是。”還等警察繼續詢問，劉陽主動道：“我的道能可以從手上凝聚把劍，趁他放松警惕，偷襲殺死了他。”

“你怎么一點都不害怕？”警察眼神狐疑。

劉陽太冷靜了，一點都不像是剛殺完人的高中生，反而像是在刑場的老人。

“為什么要害怕？”劉陽淡淡道：“殺死一個要殺死我的人，我只會感到慶幸。”

“嘖。”

警察咂了下嘴，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心里素質那么強的高中生。

要不是看了他的身份檔案，他還以為眼前這個面癱少年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

把兩人的對話記錄完整，警察點了點頭，換了另一個男人來審問劉陽。

另一個人留海很厚，擋住了眼眉，說話也悶悶的。

他又問了一遍：“守道者？”

“嗯，新生守道者。”

男人點了點頭，聲音帶著股贊揚：“雖然陳發只是個不入流的塵七炎上守道者，但你能以塵一境界越級反殺，也極為不錯。”

“你的道果是什么？”

劉陽沒有一絲猶豫，在道盟面前隱藏自己的道果是件極為愚蠢的事，誠實道：“重瞳。”

男人又問：“你是孤兒吧？那把憑空出現的劍，是怎么回事？”

劉陽道：“是我的道能，名為祖，可以從手中出現把劍，但是需要凝聚三分鐘。”

很早就領悟道能的人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也不算多么驚奇。

不過劍和眼睛有什么關系？

男子疑惑道：“你是怎么開發出祖的？”

劉陽面無表情道：“我從小就有個仗劍走天涯的英雄夢，但劍太貴了，我買不起，只能從網上看看過過眼癮。”

“后來我覺醒了重瞳，但執念太深，加上眼睛形成了肌肉反應，自然而然的就覺醒了祖。”

好扯。

男子扯了扯嘴角，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而且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加上劉陽一副真誠（面癱）的表情，他還是選擇相信。

接著男子又詢問了些細節，和誰發生過矛盾，又和誰說過自己是守道者，劉陽都知無不答。

過了半個小時，男子道：“你可以帶著女朋友回去了。”

劉陽也懶得反駁，扭頭就走。

梨云柔就在劉陽旁邊的審訊室，小動物般瑟瑟發抖在角落。

面前的女性守道者一臉無奈，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那么害羞靦腆的女生。

劉陽敲了敲門，道：“您好，請問我可以帶著我的同學走了嗎？”

“可以，路上小心。”

女性守道者悄悄松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審問的那么麻煩，每當想要說些重話的時候，看到梨云柔可憐兮兮的眼神，不自覺又咽了回去，只覺得心累。

梨云柔看到劉陽的時候，眼睛一下亮了，聽聞可以走之后，立馬邁著小碎步走到他面前。

“劉陽同學。”

劉陽點點頭，“走吧，我帶你回家。”

梨云柔又紅了臉，乖乖地點頭。

旁邊的警察道：“需不需要我開車送你們？”

“不需要，謝謝。”

劉陽搖搖頭，反正打車錢也不貴，一男一女做警車回來，指不定會惹起流言蜚語。

雖然他不在乎，但也懶得給自己找麻煩。

走出警察局，打車回到公寓。

夜色蒼蒼。

星光浪漫。

風帶著股涼意，肆無忌憚地游蕩。

梨云柔跟在劉陽的后面，抱緊手臂，有些擔心的想：萬一感冒了怎么辦，還要花錢買藥，手機還壞了……

嗚…今天好倒霉。

梨云柔沮喪地低下頭，忽然，感受到一股溫暖。

劉陽把身上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

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不說話，好像不是他做的一樣。

“不、不用！我不冷的。”

梨云柔漲紅了小臉，短發像蝴蝶般飛舞，極快地搖著小腦袋，想要把衣服還給劉陽。

“披著。”

“不、不用，我不冷的。”

劉陽無奈嘆了口氣，板起張臉，“讓你披就披，那來那么多事。”

眼鏡娘仿佛被嚇了一跳，低下頭，委屈巴巴道：“哦，謝謝劉陽同學。”

短短一瞬，劉陽又恢復了面癱。

他算是明白了，和這種相處，說話就要強硬一點。

至于欺負這種戰斗力為零的小動物，心理會不會有負罪感——

抱歉，劉陽生性涼薄，莫得感情。

梨云柔像只幼犬般跟在劉陽后面，兩只小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鼻子能聞到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她下意識的又聞了聞。

嗚……

你在干什么呢！

梨云柔俏臉紅潤著像熟透的蘋果。

莫名和自己置氣的眼鏡娘，沒再感覺到絲毫冷意。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梨云柔剛想脫下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肩膀就被劉陽按住。

“我送你回家。”

“啊？”

梨云柔愣了片刻，接著狂搖著小腦袋。

“不、不用，媽媽說不能讓男孩子知道我住在哪……嗚！”

意識到把內心話說出來的梨云柔，小臉緋紅的把嘴捂住。

糟、糟糕，一不小心說不出來了，明明劉陽同學幫了我那么多，我還懷疑人家，我絕對會被討厭的吧？

“很對，以后要牢牢記住你媽媽的話。”

“唉？”梨云柔眨了眨眼睛，顯得格外呆萌。

劉陽淡淡道：“像你這樣的笨蛋，要是不謹慎一點，早就是孩子他媽了吧？”

“嗚……”

事實證明，哪怕是眼鏡娘也是有脾氣的，微微鼓起粉腮，小聲抗議道：“才不會呢，劉陽同學瞎說。”

劉陽沒在意梨云柔的蚊子哼哼，轉過頭平靜的看著她。

“不知道還有沒有和陳發一伙的人，為了保險起見，我就把你送到樓下就走。”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不許拒絕。”

梨云柔耳根子果然軟的很，聽到劉陽略顯強硬的語氣，紅著臉就答應了。

月亮很美，風也溫柔。

兩個小小的人兒，肩并著肩一同走在安靜的小路上。

梨云柔低頭默默看著腳尖，只覺得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先是和劉陽同學一起坐車，再和劉陽同學一起吃飯，一起遇到危險，一起進警察局，一起回家……

如果沒遇到劉陽同學的話，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梨云柔悄悄偷瞄著他的側臉，想要道謝，但對于眼鏡娘來說，又有些太害羞了。

“到了。”

劉陽停下腳步道。

“唉唉？”

梨云柔有些驚訝，今天怎么那么快就到家了。

她連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帶著溫熱遞給劉陽。

劉陽接過衣服，對她擺擺手，轉身離開。

“劉陽同學。”

梨云柔軟軟的聲音響起，劉陽回頭望去。

眼鏡娘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小臉紅撲撲的像嫩嫩的蘋果，耳垂也染上美不勝收的胭脂。

“今天真是多虧劉陽同學了！”

她鼓起勇氣，強忍著羞意和劉陽對視。

劉陽愣了一下，接著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像是雪山盛開的白蓮，不帶有一絲雜志。

“不用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只留下滿臉羞紅的梨云柔。

即使很害羞，她也不得不承認，劉陽同學笑起來，莫名的很吸引人。

呼……

梨云柔輕抒了口氣，看著劉陽離去的背影，心中自從來到陌生城市的恐慌，被莫名的吹走了些許。

劉陽同學，真是個好人呢。

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鏡娘輕輕把手放在胸前，驀地嫣然一笑，明媚了周圍蒼蒼黑夜。

可惜這如此動人的一幕，無人有福欣賞。

她對劉陽當然談不上喜歡，但這個面癱少年，悄悄在她心里，留下個不深不淺的痕跡。

故事，才剛剛開始……

……

送完梨云柔，劉陽也回到了公寓，看著還亮著光的房間，露出個死魚眼。

麻煩了。

他掏出手機，李允憐不知道給他發了多少條消息，打了多少個電話。

劉陽嘆了口氣，推開門，輕聲道：“我回來了。”

趴在客廳桌子上的李允憐，聽到聲響，立馬抬頭質問道：“你怎么才回來！”

“我……”

劉陽沉默片刻，原先想好的一大堆理由，一句都說不出口。

看著眼眶紅紅的李允憐，他不禁回想起那個夜晚。

最終，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至于為什么，因為劉陽不想李允憐對他撒謊，所以他也不會對李允憐撒謊。

……

“什么？！面癱你被襲擊了！”

李允憐又恢復了往日的元氣滿滿，突然大聲道。

劉陽翻了個白眼，“你聲音再大點，物管都要上來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李允憐站起身，緊張的掃視他的身體：“面癱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劉陽搖搖頭，淡淡道：“剛從警局里出來，一點事都沒有，說實話，我感覺我在欺負傻子。”

李允憐還是放不下心，仔細看了一會，發現連破洞都沒有，這才松了口氣。

她重新坐會沙發，沒好氣道：“誰讓你非去參加聚會的，這下好了，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到處浪！”

劉陽捧讀道：“是是是，下次我再也不參加聚會。”

“知道就好！”

李允憐嬌蠻地聳了聳鼻，接著打了個哈欠，語氣帶著濃濃的疲倦。

“都怪你，害我等到現在，回去睡覺了。”

然后就邁著無力的步伐，回到臥室。

劉陽坐在寂靜的客廳中，眼神毫無波瀾的看著她的臥室。

他不明白，為什么李允憐要那么關心他。

明明……

兩人只是舍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