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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的錯

“還真是個瘋子啊。”

劉陽在五樓中聽的清清楚楚,不得不說,她說的很對。

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枯燥無味,總要有些刺激的東西,讓他們知道自己活著。

但這關劉陽什么事?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該怎么才能百分百把愛哭鬼救下來?

如果直接上去和臺長談判,意外太多,她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需要找個出其不意的機會。

劉陽額頭滴出滴冷汗,越是這種關鍵時刻越是要冷靜,眼睛仔細觀察著四周。

忽然看到高處的窗戶,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從這個窗戶爬上去,然后殺她個出其不意!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在很殘酷。

公寓都是防盜的老式鐵柵欄,根本打不開,要不然劉陽他們早就撤了。

“不管怎么樣,還是先嘗試一下吧。”

想做就做,劉陽行動力極強,迅速到雜貨間搬出一個廢棄的桌子。

踩在上面,他晃動了幾下,嘗試把防盜欄拿下來。

可以。

但他接緊著立馬放棄了這個想法。

動靜太大,容易驚動臺長。

“只能把它卸下來了。”

劉陽輕聲呢喃,把手臂伸出柵欄,嘗試去卸下因為常年風吹雨打而突出來的釘子。

撕拉~

他手臂剛伸出去,就被劃出長長的口子,鮮血不斷涌出,釘子的尖端處,還能看到白嫩嫩的皮。

幽熙市二十八號公寓,自靈氣復蘇后就被遺棄至今,柵欄早就炸起鐵皮,更別說原先柵欄也偷工減料,有不少尖銳的突刺。

如果想把整只手臂塞進去,不僅會造成極大的傷害,更有可能引起嚴重的破傷風!

所以……

劉陽繼續面無表情地把手伸向窗外的釘子。

滑嫩皮膚被冰冷的釘子一點一點劃開,露出里面血紅的肌肉。血液順著柵欄慢慢滑落,當皮膚被堆成褶皺時,必須要用力才能繼續前進。

古代的凌遲大概也就這種感覺吧。

唯一不同的點,就是一個被動,一個主動。

滴答——滴答

劉陽面無表情,頭上卻不斷冒出冷汗,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控制不住。

說實話,疼嗎?

很疼,手臂肌肉和皮膚被劃開的滋味,足以讓任何有痛覺神經的生物痛不欲生。

但因為要救李允憐,所以劉陽不在乎。

危險嗎?

很危險,柵欄的突刺以及鐵皮包裹著鐵銹,極容易引起破傷風。

但因為要救李允憐,所以劉陽不在乎。

他現在只想救回李允憐……

僅此而已!

很快手臂已經完全伸了出去,還沒完,他還需要把釘子卸下來。

生銹的釘子半扎在里面,等劉陽拔出來的時候,手指已經血肉模糊。

他還需要把手臂拔出來,這次沒有皮膚的保護,帶來的痛苦比上次更加強烈。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他還需要拔三顆釘子。

也就是說……

還要承受三次這樣的痛苦。

血肉模糊的手臂傳來一陣陣強烈痛楚,劉陽呼出口氣,輕聲呢喃道:“等我。”

他又把手臂伸向另一顆釘子。

………

室外陰沉漆黑,狂風大作,小雨凄凄瀝瀝的下著,偶爾劈過的閃電,帶來轉瞬即逝的光亮。

臺長挾持著李允憐,正對著天臺門,兩人的目光一動不動,等待即將出現的人影。

半響,

沒有一個人出現……

臺長咂了咂嘴,戲謔道:“看來,你被拋棄了。”

她們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人要來救她,早就出現了。

現在還沒有一個人影,只能說明……

李允憐,被拋棄了。

她緊緊咬著下嘴唇,像是不肯接受沒有童話的小女孩,倔強道:“你胡說!”

“我胡說?”

臺長不屑一笑,冰冷的匕首又朝她脖子靠近一些。

“還在自欺欺人嗎?那個劉陽想真想來救你,早就出現了。”

“他還沒來,只能說明一件事——他不要你了!”

胡說,面癱才不會呢!

李允憐想要開口,最終只是動了動嘴皮,腦袋深埋在胸口處,像只逃避世界的鴕鳥。

正如臺長所說,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我……又一次被拋棄了嗎?

不對。

這算不上什么拋棄吧?

他就是這樣一個理性又冷淡的人。

而且,我和他本來就什么關系都沒有,根本就犯不著為了我冒這樣的險。

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所以說……

李允憐顫抖著身體,失控大喊:“這根本,就不算是拋棄啊!”

臺長眼神嘲諷的看著幾近崩潰的李允憐,搖搖頭:“也罷,一個被拋棄的可憐鬼,也挺有樂頭的。”

這個瘋子臉上浮起職業化的笑容,對著攝像頭開始她驚世駭俗的表演。

“各位觀眾朋友們都看到了嗎?我們可憐的小憐就這么被拋棄了,難怪說人心是禁不起考驗的。”

“不過那個劉陽還真是膽小鬼啊,連上來見一見小憐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各位女性觀眾們一定要擦亮眼睛啊,遠離這種渣男。”

仿佛真的是在主持一檔正常節目,臺長面帶笑容的對著攝像機。

還沒等她接著說下去,李允憐握緊雙拳,猛地抬起頭,對著攝像機大聲反駁:

“面癱他……才不是什么渣男!”

聲音很大,還有股隱藏極深的哭腔。

“哦?”臺長一怔,好笑道:“難道不正是他拋棄的你嗎?”

“才沒有那回事!”

李允憐紅著眼眶,顫聲道:“根本、根本就算不上拋棄!”

“為什么他要犧牲自己,去救一個并不熟悉的人?”

“我和、我和他……”

似乎到了極限,李允憐眼中積蓄的淚水,像撒了線的珠子不斷滑落,哽咽道:

“本來就沒有什么關系……”

一邊說著,心臟好像也沉入無底深淵。

沉悶,痛苦,喘不過氣,看不見一絲光亮……

“嘖嘖。”

臺長不明所以地咂了咂舌,不再理她,對著攝像頭略帶惆悵道:“各位觀眾朋友,不出意外的話,等會應該就會有道盟的人過來,本次的節目即將進入尾聲。”

“現在,就由我為它畫上句號吧!”

她手中的血色匕首,驀地發出猩紅,在黑夜中格外妖異。

電閃雷鳴。

狂風大作。

臺長伏在李允憐耳邊,輕聲道:“準備好了嗎?與我一起灌溉這朵枯萎的花。”

李允憐輕輕顫抖身體,握緊雙拳,又緩緩松開。

活著還有意義嗎?

反正……

我只會被不停地拋棄而已。

臺長滿臉狂熱,高舉著匕首,神經質般大笑道:

“各位觀眾朋友們,節目——正式落幕!”

李允憐平靜地閉上眼睛,眼角迸發出純凈的淚水,接連從臉上劃過。

面癱,你到底……

過了五秒,卻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想象中的痛苦并沒有如期而至,只響起破空聲以及重物落地的悶聲。

李允憐疑惑地睜開眼,看向身后的臺長。

她張著嘴,瞪大眼,高舉的手臂沉沉落下,最后無力后倒,濺起一片渾濁雨水。

李允憐眨了眨眼睛。

發生了……什么?

驀地,她看到了一個,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看到的人——

劉陽!

他站在天臺最外面,喘著粗氣,在她眸中踩著雷光,緩緩向她走去。

兩人對視,彼此深深印刻出對方的身影。

劉陽抬起血肉模糊的手臂,擦了擦她掛在眼角的淚珠,輕聲道:

“我的錯,來晚了。”

李允憐咬著下嘴唇,呆呆地看著眼前被雷光照耀的少年,再也掩蓋不住內心熾熱的情感,乳鳥歸巢般撲入他的懷中。

“臭面癱!”

委委屈屈的說了一句,接著便是不斷的嗚咽。

還是那個愛哭鬼。

劉陽無奈一笑,抱住她冰冷的身體,輕輕揉了揉頭。

“我的錯。”

……

……

正在一樓焦急等待的弱受眼鏡娘,兩只手緊張地握在一起。

劉陽同學,一定能帶著李允憐姐姐安全回來!

她相信著。

忽然,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兩人緊張的望去,趙空可把手機燈光照向樓梯口,已經暗暗準備釋放固定泡泡。

好在,一道磁性又充滿懶散的少年聲響起。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樓上下來兩個人,正是劉陽以及李允憐。

梨云柔以及趙空可同時松了口氣,接緊著弱受眼鏡娘又緊張了起來。

“劉陽同學,你的手臂!”

經過她這么一說,李允憐連忙望向劉陽的手臂。

觸目驚心,一道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流著鮮血。

原先因為燈光問題,以及情緒過于激動,她一直沒發現。

現在李允憐看到這些傷口,只覺得一陣陣心疼。

她昂起小臉,眼眶又有紅起來的趨勢。

“怎么弄的,你怎么不早說。”

劉陽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李允憐低下頭,默默咬住下嘴唇。

是為了讓我發泄情緒嗎?都是我的錯!

她一把抓起劉陽的手,“趕緊去醫院!”

接緊著四人一起離開,估計永遠也忘不了的幽熙市二十八公寓。

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地方后,李允憐迅速撥通了道盟電話。

……

“姓名。”

“還來?”

“姓名。”

“劉陽。”

“年齡。”

“十八。”

“學校或者工作單位。”

“幽熙四中。”

“身份。”

“守道者。”

“當晚為什么在事發現場?”

“錄制節目。”

警察不停地整理資料,等做完之后,他嘆了口氣,無奈道:“怎么又是你?”

坐在對面的劉陽露出死魚眼,褻慢道:“我也不想的啊,阿sir。”

警察忍不住道:“你的道果不會是厄運光環,走到哪死到哪那種?”

沒錯,劉陽無縫連接地又回到了警察局。

他滿手臂的繃帶,等做了個簡單處理后,又被帶回審訊室。

巧合的是,還是那位警察。

“行了,這次事件可不是做個筆錄就能完成的事。”

警察打開了門,“跟我走,去找你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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