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日上午。
玉曉和樹旺坐在沙發上，一起觀看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閱兵式。玉曉手中還剝著花生。
看著一列列方隊從天安門前經過，樹旺不禁感嘆道：“威武、雄壯！”
“是啊，咱們可以說是新中國發展歷程的見證者。從建國初期的‘一窮二白’，到如今的國富民強，經過了多少代人的努力，付出了多少的艱辛啊！”
“人這一輩子就像做夢似的，一晃就快到盡頭了。”
“也是。不過咱們也沒白活。年輕時雖然吃了不少苦，但也趕上了國家飛速發展、生活蒸蒸日上的好時候。”
“你說你看個電視都不閑著。前一陣子咱們不是剝了很多花生嗎？”
“這不是孩子們都要回來嘛。我給他們每人都準備了一份，省得花錢買了。這會兒剝的是現吃的。”
“你都給他們準備了哪些東西？”
“香油、芝麻醬、紅豆、綠豆、小米、花生、辣醬，都準備了五份。還有大棗、石榴、柿子、山楂、干菜等，量很多，他們可以隨便拿。”
“孩子們說今天回來，都幾點到家呀？”
“天瑞開車回來，中午就到家了。辛靜一家坐高鐵，下午三點半到。正在休假的友嘉帶男朋友一同來。舒欣一家先回辛勤那。”玉曉耐心地解釋著。
“我是不是問過這些了？”
“問過好幾遍了。”玉曉笑答。
“八十多了，腦子不中用了。”
“正常的。我也經常忘事。咱們現在能做到生活自理，不讓人伺候，就不錯了。”玉曉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樹旺。
“年輕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活到八十歲。”
“不想那么多。老天不收咱們，咱們就開開心心地活著。等哪天想起咱們了，咱們就痛痛快快地走。”
“天瑞的兒子幾個月大了？”
“三個多月了。叢蕾幫著帶孫子，經常在家庭微信群里發天瑞兒子的照片。一會兒你就能看到重孫了。”
“好，好。辛靜下了車有人接嗎？”
“天瑞去接，你就放心吧。”
“舒欣的女兒幾歲了？”
“五歲了。我干脆把孫輩的情況再給你說一遍，好不好？”
“嗯。”樹旺點點頭。
“舒欣大學畢業十年了，期間又不脫產讀了研究生，現在是學校的教學骨干，年年帶畢業班。她老公在一家上市公司做技術總監。她女兒涵涵不但長得漂亮，還懂禮貌、愛學習。
“友嘉畢業于國內名牌大學，在廣州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應該不難。但這孩子心氣高，想出國見世面，長見識。在國外拿到碩士學位后在那邊找到工作了，說是鍛煉幾年再回來。
“天瑞的媳婦是他研究生的同學，畢業后又在同一家研究所上班。”
“這我知道。”樹旺說。
“天瑞的事咱們提得最多，難怪你能記得。安博畢業后，在外面工作了兩年，今年初回來幫著辛穎兩口子打理汽修廠。他學的就是汽車工程專業，正好學以致用。”
“好，好。天瑞中午回來，有什么吃的啊？”
“辛勤和辛穎知道叢蕾不在家，昨天就炸好了魚，燉好了牛肉，還買了燒雞一塊拿過來了。”
“那晚上呢？人不是更多嗎？”
“辛明已經在村里的飯店訂下了兩桌，晚上來個全家大聚會。老老少少總共24口人。”
“那么多？”
“辛勤辛明每家五口，辛靜辛穎每家四口。”
“辛穎怎么是四口？”
“安博的女朋友也過來。再加上玉容和陳燕一家。”玉曉有意讓樹旺多活動活動腦子。
“咱們自己家都有二十口人了。”
“誰說不是呀。想想當初咱倆房無一間，錢無一分，怎么都想不到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記得當初的家具都是借的。”
“這我可忘不了。不只家具，連棉絮都是借的。”玉曉笑言。
“多虧你當年沒嫌棄我。”
大鐵門“咣當”響了一聲。
“誰來了？”玉曉朝門外張望。
“嬸子，是我。”
“建業來了，快進屋坐。”
“我剛到地里轉了一圈，看看土壤墑情。”
“今年暖和，現在播種還有點早。”
“是啊，起碼還要等一個禮拜。到時，我叫上辛明把咱們兩家的一起種下去。”
“又讓你費心了。”
“順手的事。再說，你和我叔種的菜我們一家可沒少吃！”
“說到菜，我又摘了不少，你走時拿點。”
“這次就不要了。辛靜、天瑞他們都要回來，你們恐怕不夠吃。”
“你放心，吃不清。今天你家也大團圓吧？”
“兩個孩子晚上都攜家帶口回來，大大小小十口。”
“想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七歲。”
“歲月不饒人，我如今六十五了。辛明也都當爺爺了呢。”
“好在孩子們都爭氣，不用你操心。”
“現在是不缺吃、不缺穿、不缺花，我的任務就是種好地，保障好一大家子的口糧。”
“這些年，年輕人進城的越來越多，村里剩下的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人。”
“可不是嘛。只要孩子們有上進心，在哪咱都不攔著。最怕的是攤上游手好閑、一味啃老的兒女。”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對了，我去找個紙箱，你摘些柿子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好吧，孩子們都喜歡吃。”
玉曉站起身，到門洞找出一個紙箱，跟隨過來的建業搬起采摘果樹的杌子，來到一顆柿子樹下。
“你自己上去摘吧，多摘些。”
建業提著籃子上了杌子，玉曉遞給他一把剪刀。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音，一個個金燦燦的柿子落入籃子中。
摘滿一籃，玉曉接過來，又遞給建業一個空籃子。
玉曉回屋又拿出一把剪刀，從石榴樹上剪下七八個石榴，放進紙箱。
“夠了。”建業說完，就要從杌子上下來。
“再多摘點，箱子還沒滿呢。”
很快，紙箱中裝滿了柿子。建業搬起箱子放到自行車后座上。玉曉找出繩子，幫忙捆結實。
“嬸子，我走了。”
“還有菜。”玉曉邊說邊把一袋蔬菜放進車筐。
建業出門后，玉曉返回客廳。
“建業走了？”
“嗯。”
“你讓他自己弄不就行了，何苦還要親自動手？”
“還能動彈就幫一把，等哪天動彈不了了，想幫都幫不了。”
“坐下，喝口水吧。”
“奶奶，我們回來了。”是天瑞的聲音。
玉曉和樹旺起身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