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沒說話,他沉默了許久,我以為他肯定在心里覺得我這人有毛病,比如過度自戀。
其實我也沒打算聽到他的回答,只是到了目前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必須要說些什么話來緩和一下氣氛,畢竟只有一個敵人了,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其實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我覺得我要是不趁現在多和顧北說說話,說不定下一秒游戲就結束了。
我腦海中想著要再說些什么好,顧北忽然就低沉地“嗯”了一聲,這一聲“嗯”得我措手不及,我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能完美地接下這個字。
氣氛一瞬間尷尬了起來,面對這種境況,我只能哈哈一笑,掩飾心里的狂喜與激動。
成年人的愛情總是水到渠成,就像我和顧北其實并沒有經歷過什么,也沒有認識多久,兩人也沒有明確地說要交往還是什么的,但我卻有一種已經和他在一起好久好久了的感覺。
都說天妒英才天妒英才,老天似乎總是會對幸福的人產生嫉妒,就像對待此刻的我一般。
我還在喜滋滋地深陷顧北的情話里,清晰可聽的腳步聲在我們周圍響起。
我和顧北在一間小房子的后面,如此清晰可聞的腳步聲,敵人要么在房子前面,要么在房子里面,總之就是離我們已經很近很近了。
我的心臟跳動地更厲害了,比聽見顧北說情話還要劇烈。
我和顧北靠的更近了。
按理說他只有一個人我們根本不用虛,完全吊打他,但是我菜,我怕出意外。
敵人的腳步聲停下了。
這間小房子只有前面一扇門,也沒有窗,所以很可能敵人躲進了屋里,估計是想要守株待兔,可是他沒想到兔子就在他房子后面。
然而現在我們只要一動,他必定能察覺到我們的位置,但是我們不動,毒區又要向我們蔓延來了。
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已經茍了整局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茍下去意義也不大,所以我和顧北說:“這樣,我從旁邊過去,引他出來,然后你伺機偷襲。”
顧北想都沒想直接拒絕:“好好待著,我去。”
這個時候顧北的血根本就沒有多少了,我哪能讓他這般去冒險,他現在這個情況估計一槍就得被放倒,我拉住他的胳膊,嚴肅又認真:“顧北,你現在必須聽我的。”
顧北聞言吊兒郎當起來:“怎么,還沒嫁到我家去呢,就開始管著我了?”
我沒心情聽他皮,只覺得心里慌得緊,有一種快要生離死別的直覺。我的直覺從來沒有準過,但是這一次這種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讓我害怕。
我緊緊拽住他的手,執著而又倔強:“你不許去。”
顧北輕笑:“杜苡楠小姐,我們家都是女人聽男人的。”
我倒是沒想到他家竟然這么大男子主義,但我也是沒工夫跟他閑扯,畢竟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我態度不容反駁:“我們家都是男人聽女人的,所以我不許你去你就不能去。”
顧北垂眸看著我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手,良久,輕聲笑了,那聲音仿佛三月里的春風,融化了寒冰,復蘇了萬物,有姹紫嫣紅在眼前綻放。
他輕聲細語地說道:“澤川說你想吃雞,我怎么舍得讓你愿望落空呢,乖,松手。”
春光里下了一場大雨,噼里啪啦地摧殘著那片生機,顧北一點一點地把我的手從他胳膊上掰開,我死命地搖著頭,想要抓住他,可他還是從我手中溜走了,就像春游時忽然斷了線的風箏,任你百般遺憾,該離開的終究要離開,再也回不來。
從我手中掙脫的風箏利落地起身,行動迅猛如虎豹,風一般跑到了小房子的前門,對著里面就是一通掃射。
敵人也不是吃干飯的,察覺到危險后,迅速挨緊了墻壁,躲到了一個盲點區域里,顧北的一通掃射不過是減了一點他的血。
顧北閃身躲在房子側邊換彈,戰場有一瞬間的凝滯寂靜,就這片刻的功夫,敵人似乎意識到了顧北此刻的境況,便大著膽子,貓著身子奪門而出,與剛換好彈轉過身來的顧北來了個迎面相撞,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懵逼。
然而顧北先反應了過來,立馬提槍扣動扳機,子彈迎面朝敵人射了過去。
敵人左右上下晃動著,試圖躲避顧北的子彈,然沒有絕世的功夫,再加上碰上顧北這么個敵人,蹦跶得再怎么厲害,也避免不了傷害。
敵人的血條值漸漸變少,眼看著我們就要贏了,就在這檔口,敵人突然發怒似的停止了蹦跶,開始絕地反擊。
顧北的血條值本來就已經很少了,被敵人隨便掃了兩槍就立刻倒下了。
這個時候敵人也沒多少血了,但終究勝了顧北一籌。
顧北倒在地上,匍匐著爬行,敵人一襲大冬天的棉襖,站在他的面前,像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視著螻蟻般的蕓蕓眾生。
我從屋子后面繞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顧北趴在地上的情景太過震撼,震撼到我一時竟然忘了朝背對我的敵人開槍。
直到顧北看見我,臉上揚起一個溫暖的微笑,熟悉的嗓音在我耳麥里響起,依舊好聽到讓人耳朵懷孕,卻漸漸微弱,就像他漸漸變少的血條值。
“開槍。”
顧北的聲音好像一道指令,我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敵人背對著我,加上已經被顧北打得血條值所剩無幾,所以我幾槍下去他也便應聲而倒,再加上他已經沒了隊友,所以一下子就直接變成了盒子。
我還在懵逼狀態中,顧北也跟隨著敵人一起變成了盒子,一道綠色的煙霧從盒子里冒了出來,煙霧繚繞上升,我的視線跟著它往上看去,看見了一個空投箱正悠悠然地降落下來,直到降落到我面前,我才終于醒過神來。
我竟然就這樣吃雞了。
沉甸甸的獎杯拿在手里,地上不遠處的盒子已經沒有了綠煙,我的心也如獎杯搬沉重,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