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緣無事可思量。斷水，好好用心去體會！”

晚上的時候斷水就待在旁邊的那個小草廬里面，里面的擺設跟師尊的一樣，一桌案一蒲團，連個床也沒有，斷水困得不行，又沒地方睡覺，急得亂跑。

“師尊？”斷水輕輕地喊了一聲，半天沒有回應，他從草廬上的小窗戶看進去，發現師尊正筆直地在蒲團之上打坐，仿佛是進入了寂靜無邊的狀態。

斷水回去之后，也學著師尊的樣子，盤腿坐在了蒲團之上，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就腰酸背痛起來，怎么也坐不住，腦子里老是出現師父、師兄還有少陽那些人，一幕幕畫面在眼前閃現。

就這樣痛苦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斷水頂著兩個黑眼圈跟師尊碰了面。

“哪里來的熊貓？我這后山里面什么動物都有，正好就缺熊貓。”師尊伸了伸懶腰說道，他精氣十足。

“師尊，你能別開玩笑了嗎？這么多年不用床你怎么睡得著的？”斷水無精打采地問道。

“床？堅決不能有床，當年楓靈子那孩子，一睡到床上就尿床，我就給換成蒲團了，我睡不睡都無所謂，只要一打坐，就會忘記自己身體的存在。”

“那我以后都要跟你一樣每天夜里都坐在那里嗎？”

“放心，不會太久的，當年楓靈子用了三個月才學會打坐，我看你比他悟性好，一個月應該足夠了。”

“啊？要這么久啊？”

斷水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師尊又和昨天一樣，閉目養神了，他急得團團亂轉，攪得草叢里的動物都跑了起來，嘩啦嘩啦亂想，師尊還是不為所動，忽然間，他想起草叢里還藏著一只巨蟒，嚇得馬上就停下了動作。

“斷水，”師尊閉著眼睛說道，“你是不是感覺到很著急呢？”

“是啊。”

“你為什么要著急呢？”

“我、我、我想出去！”

“出去又能怎么樣？”

斷水忽然答不上來了。

“你既然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那外面的世界就是一個更大的牢房，你看見云了嗎？看見瀑布了嗎？”

又來了！斷水特別不耐煩。

“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你了嗎？”

“你看著那云，是不是心里只有云？”師尊說完這一句之后，就不再說話了。

斷水整個一天都在體會這句話的意思，也跟著師尊坐了一天，直到殘陽再次出現。

“怎么樣啊，斷水？你看你現在不也是坐了一天了嗎？”

斷水轉念一想，是啊，自己這一天是怎么坐的住的呢？他忽然又有一點明白了，那是因為自己一直在思考云的問題。

夜間萬籟俱寂，斷水呆在草廬之中，盤坐在蒲團之上，一直想著師尊說得那些話，雖然這老頭像個老頑童，但是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包含著深意。

一直到后半夜的時候，斷水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終于領悟了師尊所說的那些話。

“看云的時候只有云，看水的時候只有水，在這里打坐，什么都不看，那也就是什么都沒有，忘掉一切，直至忘掉自己本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