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直到回到京中寧王府還未全醒，高晞遠(yuǎn)有些急了。慕清呼吸平穩(wěn)，臉上也有了血色，喂她藥能吃，喂她東西也都吃下了，可就是不能完全醒過來。她這樣半睡半醒的，不認(rèn)人，呆呆愣愣的，高晞遠(yuǎn)一度以為她中毒太多腦子壞掉了，又傷又痛，身上的傷加心里的痛，令他整個人清瘦了不少。

“嗚～嗚～”慕清忽然嗚咽著哭了起來，高晞遠(yuǎn)一喜，第一次覺得她的哭泣聲如此美妙。

“怎么了？是不是痛了？還是餓了？”高晞遠(yuǎn)抱起她，輕聲問道。

“我夢到杜若死了，嗚～”慕清哭道，臉埋在他肩窩，眼淚一顆一顆地掉。高晞遠(yuǎn)一愣，轉(zhuǎn)過她的臉來，為她擦著眼淚，道：“只是個夢，不是真的，不要難過，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說他好難過，梁離不要他了，他一直哭，都吐血了。”慕清仍是哭，那眼淚似是流不盡，高晞遠(yuǎn)擦了又擦，很快就沾濕了一整條手帕。

“只是個夢，不是真的，不要怕，不要擔(dān)心，他沒有事。”高晞遠(yuǎn)安慰她道，想起了杜若生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心里也感一陣凄涼。慕清軟軟地靠在他懷里，抱著他的肩和脖子，哭得不能自已。

“可，可是，杜若他很喜歡梁離，梁離也喜歡他，梁離怎么能不要他呢？”慕清哭了許久才慢慢平靜下來，抽抽噎噎地道。

高晞遠(yuǎn)想起她以前總是喜歡問要不要她的問題，還有杜若死前眼里的渴望與留戀，漸有些明白了他們的擔(dān)憂。藥童自小被人擄去，每日讓人喂藥，癡癡傻傻，不知俗事，不能分五谷，離了人不能活，不離人也活不長久。

慕清哭得累了，手卻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放，高晞遠(yuǎn)微抱緊了她。

“杜若有一次偷看梁離，他好高興，梁離假裝睡著了，可是卻笑彎了嘴，我都看見了。你說，他那么喜歡梁離，梁離怎么能不要他呢？”慕清垂著眼眸，傷心地道。

“你喜歡杜若嗎？”高晞遠(yuǎn)問道。

“喜歡。”慕清道。

“他傷過你，你怎對他還這樣喜歡？”高晞遠(yuǎn)道，想起那時候的慘綠少年，下手那樣狠，險些要了她的命。

慕清吸了吸鼻子，抓緊了他的衣襟，一會，道：“他不是壞人，別人欺負(fù)我的時候，他會幫我。他罵我愛哭鬼，罵我膽小，罵我沒有用，但是他從來不讓我挨餓，生病的時候還照顧我。軒翥變成了壞人，杜若還是好人。他不喜歡軒翥，但是梁離喜歡，他就不與軒翥吵架了。可是，梁離不要他了，他難過的都哭了。”

高晞遠(yuǎn)眉心微跳，握了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道：“他沒有不要杜若，他已經(jīng)帶了杜若回去了，他好好的，你別擔(dān)心了，好不好？”

慕清半晌沒有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氣，腦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又想了好一會，才道：“我跟梁離走，你是不是生氣了？”

高晞遠(yuǎn)沒有猶豫地點頭，道：“是。你那么輕易就跟人走了，我很生氣，以后若隨便來個人你都跟他走，我又是一年找不到你，會擔(dān)心的。不止我，還有秦沨，絕塵他們，都很擔(dān)心，到處找你。”

慕清偷偷看了他的臉色，道：“可是他假扮成藍(lán)水，說帶我去找緋真玩，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不是藍(lán)水，他就說是你的朋友，幫你照顧我，讓我長大，長大了可以嫁給你，你就不會不要我了。他還知道好多你的事，還有沨哥哥的，我就以為他真是你的朋友。”慕清說完癟了嘴，抬手抹了把眼淚。

高晞遠(yuǎn)微怔，一會，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不會不要你的，我要你，以后不要再跟別人走了，知道嗎？”

慕清聽到他的保證高興了起來，破涕一笑，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