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緋顏也是早有此疑問，秦沨那樣的人，怎會會有這樣一個喜歡哭啼的兒子？邱緋顏看著高晞遠臉色尚好，開口道：

“晞遠，緋真這孩子在家里讓人寵壞了，下手不知輕重，待回去我一定稟告祖父，對他多多加以管束。”

高晞遠點頭，道：“嗯，確有此必要。今日這樣的打鬧其實無妨，只要不害人性命即可。”

邱緋顏也聽說了學堂那件事，聽得他這樣說是又愧又赧，只得點頭道：“是。”

“南風那件事，可有查到背后之人？”任絕塵問道。他只知高晞遠一把火燒了那地方，在那之后便再無消息。只是那些人實在太大膽，竟連王爺之子都敢擄，一把火真太便宜他們了。

“沒有。”高晞遠搖頭道。

“南風此地，燒了一個還會有另一個，實難解人心頭恨。他們的人神出鬼沒，可以是街上行走的任何一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擄了人他人還不知，想想就覺可怕。”

“我已讓人去查，也已說服皇兄在各地官府發下詔書，嚴查此類事情。”高晞遠道。

“我在青地為官的時候曾碰到過類似的事，不過他們擄了小孩是為了試藥。”邱緋顏忽然道。

高晞遠心里一動，道：“說來聽聽。”

“市井地痞，收了別人的錢，專去擄別人的小孩，剛開始還只是在乞丐堆里下手，后來慢慢轉到了百姓家里，雖沒有在光天化日下動手，但每到黃昏，百姓關門閉戶，不敢出門。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有辦法入戶，偷走小孩，又悄無聲息地離去。看手段，已不再是地痞們力能所為。我那時只得派了官兵去每戶有孩子的人家守著，但勢薄力微，孩子丟失的事情仍時有發生。不過后來這些人卻突然消失了，那些丟失的孩子有的回來了，卻多已癡傻。有那些不癡不傻的，身體卻是壞了，一直長不大，許多也夭折了。”邱緋顏道。

高晞遠卻是一震，眼神晦暗了下來。任絕塵看見他眼神變換疑惑上心頭，道：“晞遠，你怎么了？”

高晞遠眨了眨干澀的眼，道：“慕清，有十七了。”

兩人也是神情一震，邱緋顏皺了眉頭，道：“晞遠，那些孩子中，沒有能活過十三的。”

高晞遠心里難受起來，道：“她已經十七了，什么都不懂。”

邱緋顏想了想，道：“那些回來的孩子中，有一個很聰明的孩子，雖然讓那些人用了許多藥，但還記得許多事情。他死前說過，能耐住藥性的人，會受到特別對待，單獨關在一個房間里，不過比他們那些孩子多了些自由。他說曾經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一直住在他們旁邊，每日去看他們，給他們吃的，他的眼睛特別漂亮。”

高晞遠腦子里浮現出慕清那雙大大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呆呆的，哭的時候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像珍珠一樣。

“你不要跟著我，討厭。”

慕清軟糯糯的聲音穿堂而來，換了身鴉青色的衣裳，快步在前頭跑著。邱緋真在她身后跟著，一腳一大步，三兩下就追上她了，去拉她的手。

“大哥說要我和你好好相處，你等等我。”邱緋真道。慕清在前面繃著小臉跑，邱緋真在后面笑嘻嘻地追她，實在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