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前一晚跟任響擼串喝酒，一不小心弄的有點多，以至于早上的手機鬧鈴完全沒有聽見。
等到屈偉才被腦海深處的系統(tǒng)警告鈴聲震醒時，鐘表的指針已經(jīng)指向了八點。
遲到了！
雖然蒼德明那里根本不算上班，畢竟也有時間安排表。
熟悉的系統(tǒng)字跡出現(xiàn)在眼前的屏幕上。
【警告！宿主已經(jīng)遲到！屬于違反公司規(guī)定！因此導致被開除，將受到隨機懲罰！】
可屈偉才卻沒有動力從床上爬起來。
他忽然有些懷念沒有系統(tǒng)的日子。
最少，那時候睡過頭可以睡到自然醒，就算因為遲到導致開除，也只是找一份新工作而已，完全不用受懲罰。
自己得到這個系統(tǒng)真的是好事嗎？
努力了這么久，連個階段性獎勵都沒有。
要不是上個工作陰差陽錯做成的那兩個廣告，還有些提成，未來的日子都要不好過了。
難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天選之子？
屈偉才突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
不會的！
上帝哪有那么惡趣味！
屈偉才抬手在眼前揮了一下，想趕走這些思想。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是蒼德明。
屈偉才連忙按下接聽鍵。
“小屈啊，你在哪呢？今天……還過來嗎？”
不知是不是電波會扭曲人的聲音，蒼德明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在試探。
“來！馬上就來！不好意思啊老師，我睡過頭了。”
畢竟在心里認可蒼德明屬于領導，屈偉才便下意識的解釋著。
遲到了給原因，是一種對于領導的尊重。
“沒事沒事，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睡過頭也是應該的。”
聽筒里傳來蒼德明的憨笑聲。
應該的？
屈偉才參加過這么多工作，還第一次聽到有領導跟自己說，你睡過頭是應該的。
這句話甚至連親媽都沒說過！
他一時里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話。
“那啥……老師，我這就過去。”
“沒事，不急，你路上注意安全。”
蒼德明又態(tài)度和藹的囑咐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屈偉才有些感慨。
從前不想被開除的時候，領導一個個都難伺候的要命。現(xiàn)在想被開除，攤上的領導卻一個比一個好說話。
既然蒼德明親自“指示”睡過頭不要緊，屈偉才甚至有想再睡個回籠覺的沖動。
不過，想著那只已經(jīng)被蒼德明折的只剩一半的管子，又覺得應該馬上過去，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再說。
畢竟，那根蘆葦管子再折下去，就變成吸管了。
勝利應該就在前方。
想到這里，屈偉才終于有了些許起床的動力。
隔壁房間的任響還在呼呼大睡，呼嚕聲跟電鉆似的，站在客廳里聽的格外清晰。
本想直接走，但一想到回去八成又要嘬管子，餓著肚子去嘬沒氣力，便打算對付一口早飯再走。
屈偉才拉開冰箱門掃了一眼，還剩一袋面包。
他拿出來就著牛奶，胡亂的往嘴里塞著。
吃到還剩下一片的時候，想起任響剛見他時夸他臉變小了，更加帥氣的話，猶豫著，還是將最后一片面包留了下來。
拿出紙條，在上面寫上要回去工作的話，用面包壓住一角，提著小電動的車鑰匙走了出去。
——
等到他來到蒼德明的住處，已經(jīng)快中午了。
在他到位之前，蒼德明的心情其實一直很是忐忑。
明明規(guī)定周一要訓練和工作，屈偉才卻在周日午夜還沒有回來。一夜輾轉(zhuǎn)的蒼德明，早上七點就拎著一個小馬扎坐在門口，眼睛盯著路口的方向，盼望著自己唯一的徒弟能按時趕過來。
他擔心屈偉才因為吹嗩吶的訓練太難，傷到自尊和自信，從而放棄學習嗩吶。
畢竟努力了這么久，才收到這么一個徒弟。
先不說自己還有沒有再次努力這么久的時間，萬一再努力，收到的資質(zhì)比屈偉才還差，那可怎么辦？
對門的王春麗起床洗漱，打開門，將洗臉水直接朝門外潑去。
手里的水已經(jīng)順著水盆揚起的弧度出去了，才看見坐在馬扎上的蒼德明。
“哎呀！蒼大哥！”
王春麗驚叫一聲。
“嘩啦！——”
水花揚了蒼德明一臉，順便弄濕了他的衣服。
王春麗驚叫著趕緊回屋拿毛巾，出來幫蒼德明小心擦拭。
一邊擦拭，一邊問：“蒼大哥，大早上的，你坐這兒干嘛啊？這個點你不是應該給你那個徒弟做早飯呢嘛？”
王春麗說著，伸頭朝蒼德明的院子里看去。
“你那個徒弟還沒起床呢吧！我看廂房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那徒弟他……他周末回家去了。”蒼德明解釋著，心里有點不安。
王春麗有些驚訝：“今天不是周一嗎？還沒回來？”
“嗯。”蒼德明回答的不情不愿。
“你不是規(guī)定八點開始訓練嗎？這個點都不回來……嘖嘖。”王春麗搖了搖頭，“你有沒有給他打個電話問問看啊？看看到底回不回來了？你也不能干等著，還是師傅呢！拿出師傅的樣子來呀！”
蒼德明搖了搖頭。
王春麗撇了撇嘴：“打呀，好好問問看。對了，你們的訓練進展的怎么樣？就是那個什么……吸、吸水，他學會了嗎？不會還沒學會吧！”
王春麗不問還好，一問，全是暴擊。
蒼德明的嘴巴撇了下去。
“王大妹子啊，小屈他確實還沒會……”
“還沒會？！小屈他看著挺不錯的啊，這么笨嗎？”王春麗眨了眨眼睛，“蒼大哥，不會是你把要求定的太高了吧！所以小屈才一直達不到。長期這樣下去，多打擊小屈的積極性啊！蒼大哥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都很容易受到打擊的。他萬一不學了，你可咋整？”
蒼德明的心里更慌了。
“我也知道，可……我應該怎么做才能恢復小屈的積極性啊？”
“要我說，就兩個辦法。”王春麗神秘兮兮的貼近了蒼德明的耳朵，“要么，你勸說他，不要再練什么吸水，趕緊進行下一個訓練內(nèi)容；要么，你暗中幫他的忙，讓他以為自己吸上來了。當然了，肯定是第二種做法效果更好。第一種就算勸說成功，也會有遺憾留在孩子的心底的。”
王春麗說話時候的氣息，清晰的打在蒼德明耳朵上，弄得他臉上一紅。
“嗯……王大妹子，還是你聰明。可是，我們用的是蘆葦管子在池塘里吸水，這個怎么幫忙啊？”
“這個我可不知道。”王春麗搖了搖頭，“我哪知道你們吹嗩吶的都怎么訓練。反正你這個忙必須暗中幫助，要是被他看見，那可不得了。”
蒼德明若有所思。
幫他擦干凈水漬的王春麗收起毛巾：“蒼大哥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啊！”
說完，便回去對門關上了門。
蒼德明繼續(xù)坐在馬扎上，等著屈偉才的出現(xiàn)，同時也在費力構思王春麗所說的兩種方式的可行性。
第一種好辦，說白了就是動動嘴皮子。
但是正如王春麗所說的，效果可能并不好。
至于第二種……
要想幫助屈偉才吸水成功，還要保證是暗中幫忙，似乎就只有一個可行的辦法了。
但，光是想到這個辦法，就已經(jīng)讓蒼德明渾身抗拒了。
其實仔細想想看，動動嘴皮子什么的，也蠻好的，還能訓練到語言技巧呢！
還是選第一種吧！
王春麗說得對，自己最少也應該打電話確認一下。
蒼德明糾結著，索性拿著小馬扎站起身來，朝屋里走去。
但卻還是沒有動手打這個電話。
主要是生怕電話太急，再刺激到屈偉才。硬生生熬到八點整，才把手機拿出來，撥通了號碼出去。
過了幾個小時之后，屈偉才終于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
從小電動下來，屈偉才一邊推著小電動，一邊滿臉堆笑的朝蒼德明走過去。
畢竟自己是遲到，態(tài)度還是要端正一下的。
他剛要開口道歉，蒼德明拿著毛巾便沖了過來。
“哎呀，小屈啊，不是要你小心一點，慢點騎的嗎？你看你大中午過來，大太陽照射著，這一路累得，腦袋上都是汗，快擦擦。”
汗？
在哪？
屈偉才詫異的摸了摸額頭，干爽無比。
終于大太陽……
他抬頭看了看天，太陽早被云彩擋住了。
再說，小電動哪里用騎的？腳放在踏板上都不用動，累到哪了？
蒼德明這是怎么了？
屈偉才心里很忐忑。
突然變好的態(tài)度，通常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俗話說得好：事出無常必有妖。
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是因為“管口蓋章”事件還過意不去？
不能啊！
印子早沒了！
難道……
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太笨，竟然還遲到，要開除自己？！
真的會有這等好事嗎！
可今天已經(jīng)遲到了，系統(tǒng)會不會判定屬于違規(guī)，從而不認可這次的被開除？
屈偉才實在經(jīng)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折磨，索性開口問道：“老師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蒼德明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小屈啊！我確實有件事要跟你說，你先坐下。”
他遞了個馬扎過去，繼續(xù)說道：“你看你這個練習也有些時日了，就是一直差點兒意思，老師我有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