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爸爸的眼鏡抓不得

1995年入夏我放暑假時，兒子已經快半歲了。這時我的大部分學位課程已經結束，所以考完試我就連夜坐火車回太原，準備享受跟家人團聚的寶貴時光。

早上一進家門，我就直奔床邊，想抱抱兒子。可小家伙還在沉睡中，母親和妻子都說等睡醒了再抱吧，不要吵醒他。吃飯的時候，我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看，巴望著兒子早點醒來。母親看透了我的心思，看了看鐘表，說要按平常習慣他還得再睡一個小時，讓我耐心等待。

“呃。”床上傳來兒子的聲音，很輕，很細，也很甜，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尨尨醒了，”妻子正坐在床邊梳頭，聽到兒子的聲音，放下梳子，俯身去抱他，邊抱邊對兒子說，“尨尨快起來，看看爸爸回來了。”

“這孩子準是知道爸爸回來了？今天醒得這么早。”母親驚訝地說。

因為是夏天，妻子很快就給兒子穿好了衣服，把完尿，又喂完奶，把孩子遞給我，嘴里還對兒子說：“爸爸放假回來嘍，快讓爸爸抱吧，好讓奶奶也歇一歇。”

我高興地把孩子從妻子懷中接過來，一只手托著他的屁股，一只手托著他的后背，把兒子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兒子看著我笑，我也看著他笑。突然，他把頭往我肩頭一扎，兩只小手抱住我的脖子，頭開始左右搖晃起來，把滿嘴的口水涂了我一肩。擦完了口水，他抬起頭來繼續看我，兩只圓圓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嘴里還發出“嗯嗯哦哦”的聲音。

“媽，尨尨的頭發還是……”，“不算好”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兒子伸出小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眼鏡的橫梁。

“快！尨尨抓我眼鏡了。”我怕把孩子摔著，不敢松開手來護眼鏡，只能一邊低頭順著兒子的手勁往前探，防止他把眼鏡摘走，一邊向妻子求救。

我和兒子的頭幾乎碰在一起，我沒法再往前探了，小家伙一用力，就把眼鏡摘走了，我趕緊把頭抬起來，他卻抓著眼鏡樂了，還上上下下地晃著那只抓著眼鏡的手。

“尨尨，乖，快把眼鏡還給爸爸。”妻子過來，握住兒子的手說，想讓他松開。

兒子肩膀一聳一聳的，小手還想晃，但被我妻子抓著沒有晃起來，嘴里就開始“啊啊”地叫，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先讓他玩會兒，注意別掉了就行。”我意識到是剛才陽光照到我眼鏡片上的反射光引起了兒子的注意，決定讓他再玩兩下，以滿足他的好奇心。但同時也對兒子迅速準確地抓取眼鏡的能力感到欣慰。

“小孩兒們可喜歡抓眼鏡了，咱們村里有個人戴眼鏡，他孩子就給他摔了好幾副。國富你可得注意哩。”母親也過來救援，試圖把孩子從我懷里抱開。

“沒事的，媽，讓尨尨玩一會兒吧，讓他玩夠了以后可能也就不抓了。”我抱著兒子坐到了床邊，讓他抓眼鏡的手沖里。妻子和母親看到這樣，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在旁邊護著了。

“尨尨，”我一本正經地看著兒子的雙眼，他還在手舞足蹈，但眼睛卻一直看著我。

“爸爸要是沒了眼鏡兒，可就看不清尨尨了啊。”我把語速放得很慢，但語氣卻十分鄭重堅定。

兒子上下晃動小手的頻率也降了下來，仍然看著我的眼睛。

“乖孩子，爸爸的眼鏡兒不是玩具。”

“乖兒子，把眼鏡兒還給爸爸好嗎？”

兒子安靜下來了，不再手舞足蹈，只是看著我笑。我也是滿面笑容，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眼睛。

“爸爸戴上眼鏡，就可以好好看尨尨呢。”

兒子的小手不動了，圓圓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依然滿面笑容，鼓勵他把手松開。

“來，尨尨把手放開，把眼鏡兒還給爸爸。”妻子過來一邊慢慢地說，一邊輕輕地掰開兒子的小手，兒子很配合地把手一松，眼鏡掉在了妻子的手里。

“尨尨真乖！”我看著兒子的眼睛說，說完還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然后我把兒子交給妻子，把眼鏡戴好。

戴好眼鏡以后，我又把兒子從妻子懷里抱過來，在房間里走動。一邊走一邊跟他說這說那，兒子再次活躍起來，嘴里又開始“嗯嗯哦哦”了。

中間有一次，兒子又有抓我眼鏡的意思，我趕緊盯著他，用同樣的口吻和神態，對他說：“爸爸的眼鏡不能抓啊，你抓走我就看不清了。”我連著說了兩遍，兒子的小手就沒有再伸過來。

從那以后，兒子也遵守了這個底線，再也沒有抓過我的眼鏡。

孩子再小，也有自己的思維，并且會用自己的方式跟大人和他身外的世界進行溝通，隨著他漸漸長大，變化的只是溝通方式。從這件事以后，我們夫妻倆凡事都與孩子進行交流，并且盡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這需要巨大的耐心，也需要對孩子充分尊重。

盧勤知心話

孩子一生下來，就帶著一雙好奇的眼睛觀察世界，這個小小的生命對什么都感興趣，但對危險是什么卻一無所知。安全教育要從小進行。尨尨爸爸從孩子玩大人眼鏡這件事中，看到安全隱患，巧妙地告訴孩子，大人的眼鏡不是玩具，不能玩。如果大人看到小孩子玩眼鏡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不僅會嚇著孩子，還會引起孩子對眼鏡的更大興趣。所以，當孩子面臨危險時，大人一定要冷靜處理，把危險扼殺在萌芽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