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的蛋，還是先有的雞?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當兩個不同的答案在名士們的口中同時響起的時候，全場俱靜。
“雞會下蛋，所以是先有的雞!”歐陽錦立馬說道。
“那你口中的這只雞從哪里來的呢?還不是從蛋里孵化而來的!”談程質問道，“所以是先有蛋!”
“既然這樣，那你口中的蛋是從哪里來的?那是雞生出來的!所以，還是先有的雞!”方回補充反駁道。
“那你的雞從哪里來的?”
“那你的蛋從哪里來的?”
“......”
現場一片嘈雜。
諸位名士為一個“簡單”的問題，爭論不休。
“夠了!”趙之鹿聽得都頭疼，他出聲制止，“這就是一個無解的題目，你們再爭論幾百年都爭論不出來。”
趙之鹿說的沒錯。
雞生蛋，蛋生雞，還真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至少在二十一世紀中，還沒有人能完全解釋得了這個問題。
趙之鹿嘆氣看著李修，心道：這小子挺鬼頭，竟想起如此奇怪的問題。
名士們也醒悟起來。
若是這道題被貼在榜上，那李修就真的立于不敗之地了。
無論他們是答先生雞，還是答先生蛋，他們的答案都會是錯誤的。
因為，若他們答先生雞的話，李修便可以質問雞是從哪里來的?
反之亦然。
“趙中儒，我的問題可以被貼榜了嗎?”李修淡淡地問道。
“不可以。”趙之鹿深吸口氣，回道。
開玩笑。
這種無解的問題哪能被放在榜上。
“我不服氣，我要請夫子論斷!”李修果斷地喊道。
質疑一位中儒，沒有幾個名士敢干這種事情。
而李修今天的一番作為，想必今后會在文壇圈中傳遍。
趙之鹿只是苦笑一聲。
對于別人，趙之鹿早就冷漠地回一句：“不服氣就憋著。”
但是對于眼前這人，對于這位連夫子都感慨后生可畏的人，他可無法以身份壓著。
“你等著。”
趙之鹿回道，然后轉身進入名士館里。
夫子此時竟在名士館中!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夫子正在溫習《論語》
子曰:溫故而知新。
岑夫子縱然已經成了大儒，但是也深深牢記此話。
如同李修每日都練刀一般，岑夫子也要每天都要溫習一邊論語。
“夫子。”趙之鹿急匆匆地走到館中，在夫子所在的門口問候一聲。
“之鹿?”夫子讀書聲戛然而止，“何事?”
“李修提出一問，學生有疑，不想讓此問被貼于榜上，但是李修卻依然堅持貼榜，故而他想請夫子論斷此問。”趙之鹿輕輕走進屋中，將木牌遞于岑夫子。
“哦?”
岑夫子一直對李修很趕興趣。
“我倒要看一看，他問的是什么?”岑夫子接過木牌，看清題目，不由得愣神，“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岑夫子皺眉不已。
先有雞?
先有蛋?
哪一個回答，都不是很準確。
“此子的問，天馬行空。”岑夫子搖搖頭，夸贊道，“雖然題面只是蛋與雞的問題，但是卻觸到了生命的起源問題。”
“這世間不可能有一活物生來無一父母，若是無一父母，那就與天道倫常所不符了。所以，并不會存在著第一顆就孵出雞的蛋，因為蛋是雞下的。”
但是...
反之亦然吶!”
岑夫子嘖嘖嘆道，“這明明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學生也是如此覺得，所以學生才不建議將此問貼榜。”趙之鹿點頭說道，“因是無解的問題，總是有些鉆空子的嫌疑。”
“但他卻未破壞規則。”岑夫子緩緩說道。
“那...夫子的意思是，讓此問貼榜，直接讓他晉級?”趙之鹿不解地問道。
岑夫子眼神微瞇，思考許久，最后才輕輕吐出：“不。此問壓下，不貼榜。”
趙之鹿這才呼了一口氣。
他感覺李修天資聰慧，要是李修通過這種無解的問題過關，他的確覺得對于李修而言是個污點。
“此問壓下。但問試拖后，給他幾天時間，讓他再想出一個問題來。”岑夫子繼續說道。
“是，夫子。”
趙之鹿正準備回復，但又被岑夫子叫下。
“等一下。”岑夫子拿起桌子上一方玉鎮紙，對趙之鹿說道，“把這個給他吧。”
“夫子?”趙之鹿震驚道，“這鎮紙跟了您二十幾年，您怎可將如此貴重之物送與一個小輩?”
“此問，其實可以不壓，但我還是壓下了。”岑夫子慢慢地說道，“這從一方面說，是對李修的不公平，但是我的確想要看一看拋開這個問題，他還能提出什么問題來。
這方鎮紙，就算是我壓下此問對他的補償。”
岑夫子看重李修。
對于岑夫子而言，李修是一塊璞玉。
玉不琢，不成器。
“夫子言重了。”趙之鹿還是低估了岑夫子對李修的重視程度。
現在的岑夫子，甚至都動了收李修為學生的心思。
能被大儒岑夫子收為學生，那還計較一次大比的成敗干嘛?
趙之鹿接過那方鎮紙，小心翼翼地向館外走去。
館外的人在等著夫子的論斷結果。
“趙中儒出來了!”
“趙中儒，夫子是何論斷?”
趙之鹿眼神復雜地看向李修，說道：“夫子說，此問不貼榜。”
李修一皺眉。
但其他名士們都松了一口氣。
此問貼榜的話，不用過幾日，今日就能判定李修已然通過第二關。
“但是夫子又說，問試會向后推幾天。”趙之鹿繼續說道，“李修，你就用這幾天的時間，再想出一問來。”
“不必了。”李修淡淡地說道，“幸虧我早有準備。”
王顧楨給李修準備的可不只有一個問題。
老陳的手上瞬間多出了好幾個木牌。
“就...這個吧。”
李修抽出一個木牌來，遞于趙之鹿。
“你準備了好幾個問題?”趙之鹿一愣。
“未雨綢繆。”李修聳聳肩，說道。
趙之鹿欣慰地點點頭，他隨之看向木牌上的題目，不禁老臉一黑。
出這題?
是耍脾氣，真不想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