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傻不傻，明知道我是在利用她，卻還是，還是……。”阿貍說著說著就痛哭流涕，連話都說不清了。

夜幽卻一副了然的模樣，淡然說道：“因為這些年，她的野心和顧慮為她造了一葉孤舟，苦海無涯，她一個人，也會怕，或許是愚蠢，那是她的選擇，旁人不好多作評價。”

阿貍低下頭，他離開白府后，游走在山川之間，可是心底的愧疚如同綁縛他的觸手，一點一點的纏繞在他心間，她滿頭的白絲在黑暗中向他逼近，他不得不向后退，可是退到最后了，那些東西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多少次自夢中醒來，都會有劫后余生的感覺。

“你沒告訴她，其實是你算計了她的一生。”夜幽平靜的說道。

阿貍眼中流出悔恨的淚水，夜幽見不得人眼中的悔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悠悠歲月，何苦去作那些妖。

“不過我可提醒你，你體內的毒與煙籠沙有感應，若你要救白無雙，定會毒發身亡。”夜幽好心的提醒。

阿貍下意識的捂住心口，良久釋懷一笑：“不礙事，我欠她的，理應如此。”

他欠她的，何止是利用，昔年，白夫人有一要好的姐妹受他蠱惑，用煙籠沙與一個貌美的女子換了臉，煙籠沙這種東西吸的是人的精氣，而且兩個人的壽命都會被吸走不少。

白夫人是個精明的，幾句話就分辨出了自己的好友，然而百般勸說，那女子死活不愿將美貌還給別人，甚至起了歹心，將已有孕三月有余的白夫人推下石階，白夫人倒在血泊中苦苦哀求，求她救自己的孩子一命，許是良心未泯，女子乞求阿貍救她，阿貍嘴上答應，心里卻起了歹念，他知道白夫人的夫君是武林盟主，所以他要幫這孩子接替這個位置，這樣，他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他救了白夫人腹中胎兒一命，卻施法令胎兒變大，還抹了白夫人的記憶，生產當天，因為難產，死于非命。這個孩子體型天生就大，他故意誘導別的孩子去罵她，就是為了勾起她心中的恨意，他之所以給她這副樣貌，就是為了日后的換顏。

可是，他沒有算到的是白無雙那么快就受到反噬，甚至是比他見過的所有反噬都嚴重。

阿貍不知道的是，只要一方心甘情愿，煙籠沙的反噬便只會降臨在一人身上。

其實在殺了阮小娘后白無雙就后悔了，可她還是要走下去，圓了自己的夢。

人一旦生出愧疚便會受到良心的譴責，白無雙心里愿意承擔所有的代價。

夜幽不免有些同情白無雙，被人強行改了命途，不受人所待見，她這一生本該順順遂遂，尋得一位良人，可惜啊，陰差陽錯，活得那樣辛苦，自小便學會察言觀色，偽裝多年，她也不知怎得，生出了一種感同身受的錯覺。

“不過，”阿貍突然問道，“我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月華沙為何這么痛恨人類，為何臨死前對你下這么重的毒手。”夜幽打斷他的話。

阿貍一陣茫然，夜幽轉頭，目光眺望遠方：“不如你先說說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