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簡單,第二天下午,付鐵柱拿著洗的干干凈凈的銀碗再一次出現在羊肉泡饃的攤子前,不等蘇青說話,就從懷子掏出大約五兩左右的銀子和碗一起遞給蘇青,笑著說道:
“小蘇,這回某家可得好好感謝你啊,種大帥原本這幾天胃口不大好,結果某送去的羊肉,大帥愣是一點沒剩下,全吃完了,今天又讓某出來買,快點,先給某來一碗!”
“付大哥客氣了,您先坐,馬上給你端過去!”
蘇青接過銀子和碗,笑容滿面的給付鐵柱盛了滿滿的一碗羊肉。
見付鐵柱吃的差不多了,又把裝滿羊肉的銀碗遞給付鐵柱,還有一小壇子酒。
“走了!”
吃飽喝足的付鐵柱接過銀碗和酒,打著嗝心滿意足的走了。
…………
“這回總該相信我了吧,放心,種興絕對活不過半年!”
付鐵柱走后,蘇青低聲對春生說道。
“一定要半年?”
春生疑惑的問道。
“時間太短會引火燒身的…”
蘇青無語的說道。
一切都如此順利,付鐵柱幾乎每天都要來蘇青的攤子上買羊肉,當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那一碗,見付鐵柱來得如此勤快,蘇青不得不減少調料的用量,以防引起種興的警覺。
一個月以后,付鐵柱變成了都頭,出來買羊肉的時候還特地穿上了鎧甲,對蘇青這個福星也更加的親切,恨不得和蘇青斬雞頭拜把子。
如此持續了兩個月,計劃已經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因為銀色的碗已經變薄了許多,蘇青偷偷換了一個新碗,而種興距離死神的距離差不多就是兩個銀碗的距離。
付鐵柱雖然有些愛顯擺,但絕對是個豪爽仗義的人,蘇青毫不費力的就從他嘴里知道了種興的身體狀況。
在付鐵柱眼中,種興就是完美的大帥,蘇青可以從他的語氣中聽到各種崇拜,蘇青絕對不相信有人可以揮舞重達一百二十斤的斬馬刀連續一個時辰,但付鐵柱用他老子娘保證句句屬實,鑒于這個時代還是孝道大于天的時代,蘇青不得不把種興去向死神報道的日子往后延了延。
除了勇力,付鐵柱口中的種興還是一個能和他們這些軍卒同甘共苦的大帥,唯一特殊的也就是喜歡吃點羊肉,特別是這兩個月,每天晚上不吃點羊肉,總是提不起精神。
有付鐵柱這么一個中間傳話筒,蘇青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開始和春生商量,等種興死了以后,去什么地方。
蘇杭絕對是蘇青的首選之地,前朝中期的時候已經開始大規模開發江南一帶,大夏立國后,江南一帶早已成為大夏的糧倉和稅賦重地,而且因為道理位置的關系,江南一帶除了小規模的匪寇,基本上沒有兵災,絕對是一個好地方。
“春生,你想去哪里?”
晚上坐在正堂里烤著火盆,數著銅板,蘇青問道。
“我想回汴梁,回老家看看!”
春生說道。
“汴梁啊,我也想去看看…”
蘇青笑著說道。
汴梁啊,這個時代人口超過一百萬之眾的超級大城市,也是此時地球上最燦爛的明珠,重生一次,當然想去看看。
“你不是說老家也沒什么人了嘛,咱哥倆一起去江南怎么樣,我跟你說,江南的美女真跟水做的一樣…”
蘇青一如既往的蠱惑著春生。
每次蘇青勸說春生和他一起去江南的時候,春生總是笑笑不說話,蘇青知道春生想回汴梁,可蘇青不知道幾年后大夏會不會和他所知道的另一個朝代一樣,被蒙古的鐵騎輕而易舉的打開汴梁的大門,讓汴梁這顆明珠蒙上一層層污垢。
他不想成為蒙古鐵騎下的兩腳羊,汴梁這顆明珠看看就可以了,沒必要天天守著這顆明珠,江南才是最好的選擇,這些他不能跟春生說,只能想其他辦法,可春生貌似對江南的美女也不是很感興趣。
“阿青,汴梁的小娘子也很美的,你生的這么好,又會賺錢,不愁找個好姑娘的…”
春生無奈的說道。
“哎,我的江南美女啊!”
蠱惑失敗的蘇青笑著感嘆道。
…………
“那邊!”
“啊!”
“這邊!”
兩人數錢數的正高興,一陣陣喧嘩聲從外邊傳來,其中還時不時的夾雜著慘叫聲,蘇青和春生住的地方位置偏僻,入夜后一直都很安靜。
蘇青和春生對望一眼,把裝銅錢的箱子扔回桌子底下,從墻壁上取下長刀背著門警戒起來。
“這邊!啊!”
一聲驚恐的慘叫聲過后,雜亂的腳步聲離兩人所在的小院子越來越近,蘇青和春生對望一眼,背對背握著長刀走出房門,戒備的打量著院墻和大門。
“砰!”
一道穿著黑衣的身影突然翻過矮墻,跌倒在墻角之下,和蘇青春生兩個人面對面,黑衣人全身黑衣不說,臉上頭上也包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和蘇青春生兩人相互打量著,黑衣人手中握著一把短劍,大概是受傷太過嚴重,杵著短劍掙扎了兩下竟然沒有爬起來。
“砰砰砰!”
“開門!”
官兵抓賊的戲碼竟然發生在自己面前,蘇青下意識的就想打開門讓外面的人進來把這黑衣人給抓走,他從小的受到的教育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跌倒的老人都別亂扶,更別說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黑衣人。
但春生不知道犯了什么傻,蘇青門還沒打開,他就已經從墻角報了一大捆茅草扔在黑衣人身上。
“坑爹呢這是…”
蘇青來不及多想,門被拍的砰砰作響,再不開外面的人就要破門而入了。
跑過去拉開門栓,門就被推開了,十來個身穿紅色布甲的軍卒,手持長槍短弩,面色不善的看著蘇青和春生。
“有沒有一個黑衣人跑進來?”
為首的漢子沉聲問道。
“沒有,沒有,小的剛剛睡下,聽見敲門就爬起來了,沒看見什么人…”
蘇青結結巴巴的說道。
“搜!”
漢子一聲令下,十來個人就沖進三間屋子里一頓翻箱倒柜,但三間屋子本就不大,兩件耳房更是門都沒有,根本藏不了什么東西。
例行搜完后,十多個人一言不發的離開院子,繼續搜下一家。
見十多個人都沒注意墻角明晃晃的茅草堆,蘇青暗暗抹了一把汗,見春生想過去扒開茅草,狠狠的把他拉過來,一言不發的盯著門口,生怕剛剛的軍卒去而復返。
但過了一個時辰,這些人也沒有再回來,蘇青過去把門關上,示意春生去看看黑衣人怎么樣了,都一個人多時辰了,什么動靜都沒有,春生小心翼翼的扒開茅草,才發現茅草下的黑衣人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看我干什么,你救的人!”
蘇青惱火的說道。
春生只得自己把黑衣人身上的茅草扒掉,然后吃力的把黑衣人弄進了自己的屋子里。
蘇青真沒心思管這個人,一個人坐在院子的臺階上看著大門,就怕又跑出一支搜查隊伍來。
“她流了很多血……”
守了好一會兒,春生走到他面前,低聲說道。
“死了干凈!”
蘇青低聲說了一句,還是跟著春生一起進了屋子。
黑衣人趴在春生的床上,后背上的夜行衣已經被春生剪開,微弱的光線下,一支黑色的箭桿插在潔白如玉的后背上,被箭頭撕開的傷口正往外流著鮮血。
“女人?”
蘇青看了一眼春生,詫異的問道。
“恩”
春生點點頭。
“原來你小子打著英雄救美的主意,不過你也看到了,這種帶著倒鉤的箭頭最是陰毒,看著樣子,右邊肩胛骨都穿透了,要是肺腑傷的重,神仙也難救,你這打算怕是要落空!”
蘇青嘆了口氣。
“救救她…”
春生臉色黯然的說道。
“行,我盡力!”
蘇青點點頭,俯下身,伸手準備把人翻一下,看看箭頭前胸又沒有穿透。
沒成想他伸出去的手才碰到黑衣人的肩膀,腹部就挨了重重一擊,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要是位置再往下一點,小老弟輕則重傷,重則殘廢。
剛要開口罵人,就看到趴著的黑衣人已經側臥在床上,手中的短劍橫在蘇青的脖子上。
蘇青臉色鐵青,生怕這顫抖著的短劍給自己來上一下,看著依然蒙著黑色面巾的女子,嘲諷道:
“忘恩負義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