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趙就站在旁邊，看著林仙兒拿出一具尸體，告訴李尋歡和少年這就是梅花盜。

他在偷襲林仙兒時，已被少年殺死。

顧趙這才知道這少年叫阿飛。

林仙兒講的是不是真的？顧趙覺得真實性很低。

只是阿飛和李尋歡似都已深信不疑。

顧趙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忽然道：“李探花，如今梅花盜已經(jīng)伏誅，你我之間，卻還少了一戰(zhàn)。”

李尋歡笑不出來了。

阿飛忽道：“為什么？”

顧趙看著這少年，道：“因為李探花乃兵器譜第三位，本人則立志戰(zhàn)遍兵器譜高手。”

李尋歡似很吃驚。

他覺得顧趙這樣的人，對于江湖上的名聲應(yīng)該不是很看重。

可顧趙偏偏為的就是名聲。

阿飛低頭望著地面，卻緩緩道：“不如你先和我打一場，若你勝了我，再和他打不遲。”

顧趙微怔，隨后笑道：“你叫阿飛是吧。你的劍法雖好，但你不是兵器譜上的人，你我又無冤無仇，我何苦呢。”

阿飛冷冷看著顧趙：“李尋歡是我的朋友，他既不愿出手，那只有由我代勞。”

李尋歡道：“阿飛，你真的不必……”

顧趙卻已經(jīng)長笑一聲：“好！阿飛兄有如此雅興，本人若再推辭，反而顯得猥瑣了。”

阿飛還是冷冷。

顧趙目光望向林仙兒，笑道：“仙兒小姐卻何不退讓一下，也免得我等武夫誤傷。”

林仙兒眼神有些難看，卻還是嫣然笑著，微微一禮，退出廳內(nèi)。

李尋歡嘆了口氣，已知這一戰(zhàn)在所難免。

他的飛刀雖絕不虛發(fā)，但阿飛的劍豈非也是見血封喉的無情之劍？

無論是他還是阿飛，對上顧趙，彼此都難免有傷。

可是他也看出顧趙雖無惡意，卻絕不是一個輕易能改變主意的人！

這是一個極可怕的少年，心智和武功似根本和他的年齡不匹配！

場中靜默。

阿飛不動。

顧趙也不動。

可是戰(zhàn)斗已開始。

阿飛的劍快，顧趙的劍呢？

李尋歡卻根本沒見過顧趙出劍。

他只知道這少年的內(nèi)功高絕，對局勢的把握也無比精確。

這樣的人如果用劍，絕對不會差到哪里去。

突然之間，阿飛已出劍。

沒有人看見阿飛是怎么出劍的，顧趙也看不見，但是他已看見劍光一閃。

這一劍確實來得太快，只有：刺！卻已經(jīng)快到不需要任何變化。

因為它的速度已經(jīng)能夠?qū)⒁磺械淖兓馑馈?

劍光森寒，李尋歡的眉心似也感知到這一劍，微微發(fā)疼。

這一劍如果是對他而發(fā)，他應(yīng)該怎么還擊？

防御，躲避，還是出手？

李尋歡竟也難以決斷，這正是阿飛這一劍的可怕之處。太快，快到你根本難以反應(yīng)，難以出手，更何談躲避。

可是一瞬間，就在阿飛劍光亮起后的一瞬，顧趙也已經(jīng)出劍。

劍光一閃，李尋歡忽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因為這一劍竟也同樣快。

——不，是比阿飛更快。

劍光輝煌，卻只一閃。

停住。

李尋歡瞪大眼睛看去，只看見顧趙的劍鋒已經(jīng)抵在阿飛胸前。

而阿飛的那把簡陋的劍，則還離顧趙咽喉有三寸。

毫無疑問，這兩劍若出全，死的一定是阿飛。

他死，劍力便轉(zhuǎn)弱，縱然刺中顧趙，也絕不致死。

劍收。

阿飛沉默，道：“我輸了。”

說完，竟是立刻轉(zhuǎn)身離去。

顧趙也不挽留，笑道：“今日本人興致正高，探花也請不吝賜教。”

李尋歡心中在驚訝，在暗嘆。

阿飛的劍快，可是顧趙的劍法卻不止是快那么簡單。

你的劍法再快，出手時也要思考。

而阿飛的劍一旦出手，留給你思考的時間就幾乎沒有了。

顧趙卻好像根本沒有思考，直接出劍！

卻正是最正確、最合理的選擇。

這絕不是劍法快就能做到的，倒不如說顧趙的思維、反應(yīng)快！

顧趙靜默而立，劍還鞘，道：“我知道李探花的飛刀一向不為殺人而發(fā)，往往為的卻都是救人，活人。但是你我之間交手，卻并非是為的殺生，而是為了武道間的勝負(fù)。咱們此番，只分高下，不決生死，還往李探花體諒本人心意。”

李尋歡苦笑。他的飛刀出手，生死卻已不是他能決定的。

但，他知道，自己已不能不出手！

李尋歡道：“請！請出手！”

顧趙道：“請！”

大廳靜寂，顧趙霍然拔劍，劍不快，舞于身前！

他使出一套嚴(yán)密異常的劍法，守住面門，并向李尋歡步步逼近！

劍光輝煌，映照出李尋歡的面孔。他面色嚴(yán)峻。因為他于這時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出刀。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fā)。可是李尋歡額頭留下細(xì)密的汗珠。

劍影閃動，將顧趙面門至胸口完全護(hù)住。

這一門劍法竟全是守招。但是仔細(xì)一看下，每一式守招卻都可以在轉(zhuǎn)瞬之間變化為凌厲的攻招。

李尋歡的飛刀要往何處發(fā)？

大廳之中劍風(fēng)四溢，顧趙內(nèi)力灌注入劍中，每一招都一板一眼，緩慢而有力，法度井然。

這世上怎么會有全是守招的劍法？

劍手的氣力和內(nèi)力都是有限的，待他氣力用盡，內(nèi)力耗盡，所有的守招豈非都成為了擺設(shè)。

因此劍客對決，幾乎都是有攻無守，把一身的精氣神集中到極點，在一招一式間決出勝負(fù)。

可是李尋歡知道自己絕不能等！

以顧趙的內(nèi)功造詣，恐怕在他內(nèi)力耗盡前，自己的心氣、精神和戰(zhàn)機(jī)會先一步失去。

到時候，便是不戰(zhàn)而敗。

并且，顧趙一步一步，離李尋歡越來越近！

等他靠近李尋歡的一刻下，是不是就是他轉(zhuǎn)守為攻的一刻？

李尋歡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世上竟有這樣可怕的劍法！

突然之間，李尋歡手中光華一閃。

顧趙沒有看到李尋歡的飛刀，可是刀光閃爍的一刻，他已知道李尋歡已出手！

任何劍招都是有破綻的，即使全是守招的劍法也如此。

即使顧趙的劍法嚴(yán)密無比，李尋歡依然抓住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破綻。

他只能出手，出手一刀，刀芒璀璨，瞬間已刺向顧趙咽喉！

顧趙凝神定氣，欲抬劍格擋！

忽覺喉間冷意森然，刀氣逼人，這一刀來得好快。

他若是抬劍，來不及！下一瞬刀鋒就將刺入他的咽喉。

小李飛刀畢竟是小李飛刀！

顧趙以防守劍來應(yīng)對，雖對李尋歡有影響，但還是無法匹敵他的出手一刀！

關(guān)鍵時刻，顧趙右手劍不動，左手閃電般伸出，正擋在他咽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