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客棧住下,各自收拾一下自己,這一番路途,實在有些風塵仆仆。
顧寧下樓,找了一處窗邊,要了一壺清茶,坐在大廳中,聽著小二的吆喝聲,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茶色清淡,升起的水汽氤氳了她的眸子。
五十年過去了,這里竟然沒太變樣子,或許有一處變化,那就是這家客棧對面的丹閣吧。她死之前,丹閣還只是一個少年的宏圖,如今,這丹閣遍布大陸,那個少年,也長大了。
榛赫借著虛掩的房門,望著窗邊那個清冷少女。而身穿白衣的絕色佳人,正站在二樓高處,注意著她的動靜。一處客棧,卻有了三處心思,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阮瑩想了想,決定下樓去。白衣少女衣玦翩翩,絕美的臉更加攝人心魄。有少年小二眼神不移,誤濕了客人衣衫,而客人卻也渾而不覺,都沉浸在這番驚人的美貌中了。
“宋姑娘,想什么呢?這么入神?”阮瑩坐在顧寧對面,卻發現她的神色難得的帶著點乖巧,變得沒有那么讓人望而卻步了。
顧寧回過神來:“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阮瑩笑了:“宋姑娘不會是想家了吧?!”
異鄉,的確勾人思故之情。
“宋姑娘莫要害羞,想家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不妨說出來,也當排遣一番心中愁緒。”
顧寧見阮瑩說得一本正經,認認真真,也笑了:“若真有,那定是會與你傾訴的。”
見顧寧展露了笑顏,阮瑩心里松了口氣。
閑來無事,阮瑩便也要了一杯茶,與顧寧在這閑聊度日。
“掌柜的?我上次跟你要的長生花種子怎么還沒有來?”
一個身穿素白衣服的婦人裊裊婷婷地進來,直奔掌柜,想要問個明白。
顧寧看得清楚,這衣服雖素,卻是天蠶絲所制,價值百金,不是尋常人家能夠穿得上的。
掌柜見此婦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十分恭敬地對她說:“夫人,掌柜我也不知,這渡船,已經遲了許多日子了。”
顧寧放下手中的茶杯,與阮瑩對視一眼,仔細聽著。
掌柜面有難色,不似撒謊,婦人卻仍舊皺著眉頭,有幾分失望,這失望歸失望,卻也無法。婦人便只得留下一句“到了差人知會一聲”便走了。
長生花是西大陸特有的花朵,雖然能夠在東大陸存活,卻從不生種子,任你用何種方法,也不能改變它的習性。因此想要長生花,只能通過西大陸來的商人登上渡船,帶來種子了。
顧寧斂了眸子,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色。
雖不知靈姬到底傷了幾條渡船,可一條渡船遇害,消息就算有延遲,掌管渡船事務的兩個家族都應該有所察覺。粗略算算,從顧寧他們登船,到如今安全登陸,小說也有半個月了,這一點風聲都未曾露出,著實蹊蹺了些。
“就是啊,這一來一回的渡船,竟都晚了這些天,讓我們這些人好等。”
婦人挑起了話茬,人們的注意力便集中起來,吐槽起這渡船了。
阮瑩聽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一渡船上百人,可就只剩她們了,那些人,連個尸首都沒有留下。
阮瑩思索一番,想站起來說些什么。
顧寧拽住她的袖子,暗暗搖頭。
阮瑩懂了她的意思,卻又抵不過心里的那團亂麻,猶豫了一會兒,便坐下來了。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沉重。
顧寧習慣多思多慮,謀而后定,這樣蹊蹺的事情,不宜主動出頭,容易引起暗處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