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象棋，圍棋，飛行棋，五子棋？

這個世界若沒有這些棋，自己將它們引入，會引發震撼還是僅僅蕩起漣漪？

至少，西洛的記憶中并沒有，準確的說，有關棋的記憶，只存在道聽途說中。

棋士，怎么說也和棋有關吧，不真正清楚到底是怎樣的棋，何來一步步走下去之可能。

‘完全看不懂。’縱然陸過的身高讓他的目光能夠堪堪越過前人落在棋盤上，棋盤上交錯的棋子卻令他瞠目。

最簡單的一點，便是棋在緯度上的突破。

可能是陸過見識淺薄，他所見過的棋，均沒有超脫一個平面。

......

耀陽城多了一則新聞。

一名年輕的清道夫花光積蓄購置了一把帶有棋力的掃帚，每天清掃完道路后，都會站在二老頭身后看棋。

二老頭每天出現的時間剛好，在陸過駕著笤帚逛完需要打掃的街道后，正是他們第一局局勢焦灼之時。

陸過是帶著笤帚看棋的唯一一人。

他之所以固定在這里看棋，一是因為這兩個老頭下棋速度很慢，能夠讓陸過用充足時間觀察，二是旁邊圍觀的人也少，不用拘謹地站在一邊。

陸過真的感覺到棋的玄妙，一點也不輸于他一直沉迷的游戲。

哪怕這次任務完全失敗，也算不虛此行。

他要將這種棋帶到原世界。

‘我可能真的是第一個來到這個副本世界的人。’

......

時隔多日，趙拓的家仍如陸過當初第一次踏足一樣整潔。

來而不往非禮也，陸過將烤鴨放在圓桌中心，亮紅，誘人的香味席卷這間不大的屋子，小兮定定地看著烤鴨，下唇不停地抖動著。

她抬起右手，掩飾著這令她羞澀的自然反應。

偷偷看了一眼吃得正歡的陸過，小兮將目光投向父親，貧瘠的社交環境下，對她而言，陸過已經不算是陌生人。

陸過放下碗筷，不得不說，日光族的生活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欲，這樣的花銷并不是毫無理由的，正如《瑣談》中的一句話：“當你努力去填滿更大的欲望時，不要吝嗇滿足小的欲望。”

“西洛，你知道李在贛神魔嗎？”

吃飽喝足的趙拓猛地一拍桌，仍沾著油光的嘴唇努動著，“倘若每天都這樣，為了口舌之欲，便放棄擺脫身份的可能。”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你以后會后悔的。”

趙拓的聲音變低許多，“身份，哪怕是街上的乞丐，都有覺得我們這些所謂自食其力的高高在上的。”

“你是我們這最年輕的，有機會享受往后最多普通人生活的人。”

陸過聆聽著，這么長時間的生活，他早已真正成為一名清道夫，趙拓訴說的，渴望的，他都一清二楚，這些，是西洛想要的，陸過，卻不能茍且。

于是，他用少年應有的朝氣，抬頭對視趙拓的同時，問道，“老大，你知道棋士嗎？”

趙拓一愣，陸過最近的變化在這句話下似乎都變得如此合理，他摸索著上衣口袋，卻什么也沒有掏出，黝黑的臉龐上，面色些許沉重。

“棋士，通過對棋的感悟，能夠溝通天地間的棋力，獲得超乎常人的力量...”

‘原來，棋力也不過是萬界中的一種力量，而棋子只不過是棋力的載體，先有棋力，再有棋子，才稱棋力。’

陸過漸漸撥開眼前的迷霧。

小兮愣愣地聽著父親的高談闊論，昏暗的燈光下，這個男人絲毫不像往日強撐起一副精神的模樣，吐出的日月星河均是小兮聞所未聞的陌生，她細細地記著，這些足夠她思索很久，不至于胡思亂想。

“說這么多，其實是想和你說，最基本的喚醒棋力的棋盤你都不可能擁有，即便你有成為棋士的天賦，都無濟于事。”趙拓補充道，“當然，這種天賦，你是不可能有的。”

“多謝老大。”陸過毫不在意，趙拓的淵博令他微微吃驚，他肯定也有一段不愿回首的往事。

“你那掃帚回收還能換不少錢。”趙拓的聲音傳來，陸過抬手比出知曉的姿勢。

“沒那么容易成功的，”趙拓倚在門上，喃喃自語，“等到摔得遍體鱗傷，才發現浪費的資源已不可能尋回。”

所謂的天賦，悟性，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西洛會成功的。”小兮望著父親，忽然道。

趙拓輕輕一笑，望著去洗碗的女兒，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燈滅了，借著星光，回到自己房間的趙拓，雙手疊在腦后，很快便發出均勻的呼吸。

......

“小伙子，為什么這么多棋局不看，偏偏來看我們兩個老頭下棋？”

戴著布帽的老頭這些天第一次對陸過說話。

“你這話可說的不對，除了我們，大多不也是老頭嗎？”

與之相對的同伴嘿嘿笑道。

......

書籍，永遠是獲得消息最好的來源，在副本世界中。

店主并沒有因為陸過背著掃帚，而不讓他進入書店，乾明書屋門口便放置著洗手池，這自動感應裝置應當也是由棋士注入棋力而得。

陸過洗凈雙手，基本的棋局對弈他已知曉，甚至思維上已經能夠領先下棋不知多少年的兩位老人，陸過現在有些能夠體會到二老速度之慢，天氣逐漸炎熱，加上準備對未來制定詳細的計劃，陸過稍稍改變了原有的生活規律。

棋士之路，原來是四圣宮棋宮選拔人才的一種方式，報名成功的青年們先經過與虛影的對戰，而后各自對弈，以排名序列篩選出每年不固定數量的人進入棋宮。

‘若不是這本書，加上趙老大的提醒，不知多久，自己才能看清這需要完成的目標。’

陸過又攤開一本地圖，不出所料，耀陽城不過是邊遠一隅，這遙遠的路程，自然是無法忽略的首要問題。

并且，棋士之路的前提，便是成為一名棋士。

陸過連喚醒體內可能存在的棋力的棋盤尚且沒有。

前路茫茫，任重而道遠。

有些慶幸，若是開始便了解到任務的艱巨，可能陸過已經放棄，轉而進行支線任務的探索，采擷些并不甘甜的果實，聊以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