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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變法之妥協(xié)

朱明其實知道,把那些豪紳的地給分了,可能帶來很可怕的后果,如今,土地法令尚未實行,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真不知道繼續(xù)下去將會如何。

“國丈說的對,但朕不會妥協(xié)……”沒等朱明繼續(xù)說下去,一聲“太后娘娘駕到”打斷了他。

皇后娘娘周婷婷陪著崇禎的養(yǎng)母李莊妃帶著儀仗隊趕了過來。

歷史上,李康妃(西李)和李莊妃(東李)皆為崇禎帝的養(yǎng)母,但因李莊妃較李康妃撫養(yǎng)時間較長,與崇禎帝關系更為密切。

崇禎帝登基后,念當年莊妃撫育自己有功,于是加封“太皇太后”,并賞她的弟弟李成楝官職,還賜給良田千頃。

太后李莊妃駕到,在場的臣子們、地主、農民紛紛跪地拜見。

周婷婷扶著李莊妃從轎子中下來。

朱明不能失了禮節(jié),也趕緊向前拜見:“兒臣叩見母后。”

李莊妃面容慈祥:“檢兒,江山社稷之事,哀家本不該插嘴,但分地之事,事關重大,咱們老朱家的地、宗親親王的莊田、文武百官的官田,這些都是維護朱家江山的根基,絕對不能分啊。

檢兒啊,你若是分了,讓哀家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你又如何跟你的那些親叔親姨們交代?都是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就忍心下得了手?”

周婷婷也勸道:“陛下變法強明,本身沒有錯,但要符合時宜,不能一刀切,如果強行推下,恐難以執(zhí)行。”

聽聞此言,田野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一種不尋常的氣氛在迅速彌漫。

這件事情如何處理,就看崇禎皇帝的一句話了。

“好,很好,非常好!”朱明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他明白,此事繼續(xù)鬧下去沒有好結果,他必須借著這個臺階做出讓步:“太后放心……朕會讓錢龍錫修改土地法令。”

“但……”

朱明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以及那些豪紳貴族,冷聲說道:“土地革新,是朕的主意。你們真的以為明廠是擺設嗎?朕是瞎子聾子什么都不知道嗎?全國有多少土地不交稅,有多少公田變成了私田,又有多少貪贓枉法的事情?朕之變法,志在強明。可你們呢?只瞧著自己口袋里的銀子!只瞧著手里的田地,有誰真正為朕考慮過?為大明考慮過?!”

這幾句話說的色厲內荏,說的百官啞口無言。

朱明越想越生氣,他警覺的意識到,變法能否繼續(xù)下去,目下正是關鍵時機,如何處置主犯,將會關系到變法的成敗。

他一拂衣袖,對著朱一知厲聲喝道:“這群人簡直無法無天!來人,把所有涉案的人員全部押起來,關進大牢!”

“還有,此事一定有幕后主使者,給朕挖出來!”

朱明一口氣接連續(xù)發(fā)出了三道命令:第一道,命令明廠立即調查幕后主使者。第二道,命令劉汝愚立即帶領御馬監(jiān)的所以侍衛(wèi),緝拿罪犯,不許一人逃匿。第三道,命令各縣在新法頒布的三個月期間,公然挑釁滋事者,以死罪論處。

朱明強硬的態(tài)度讓那些心存幻想破壞變法的人倍受打擊。

他們徹底明白過來,皇上主意已定,變法已經勢不可擋。

這樣一場暴亂,最后以朱明的強勢鎮(zhèn)壓結束。

……

十幾天后,涉案犯人全部收押,朱明看著明廠統(tǒng)計的密報,思忖良久,問魏中閑道:“依據明廠新法,聚眾斗毆,擾亂變法,此等罪刑,該當如何?”

“回陛下,首惡與主兇斬立決,從犯視其輕重罰沒財產、或發(fā)往邊疆做苦役。”

“首惡與主兇有多少?”

“詳數還在進一步確認,推測當在一百名以上。”

“從犯呢?”

魏中閑道:“臣大體算過,僅地主的家丁、家奴、護院,就在三千人以上。加上其余到來的豪商貴族的手下,五千人都不止。何況還有京師里沒有出面的達官貴族。”

朱明沉默了。

假若這是一場戰(zhàn)爭,就是死傷上萬人,也不會有任何人說三道四。

可這是國法殺人,三五個則就罷了,一次殺數十個、數百個、甚至數千個的人犯,這實在是曠古未聞。

朱明第一次感到心痛,也感到心寒,更感到心慌。

他真的想尥蹶子不干了,繼續(xù)跑路。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走的話,至少得帶著三位老婆走,因為周婷婷懷孕了。

既然暫時走不了,就要思考對策。

如果不以儆效尤,后果只有一個,那便等于在實際上宣告變法失敗,大明回到老路上去,國家的財富,上不在君,下不在民,都在中間這些勛戚富紳身上,不能從他們手里拿到銀子,大明將一步步走向滅亡。

這是朱明絕對不愿走的一條路。兩害相權取其輕,這是古人的典訓。

前者有可能帶來動亂與亡國相比,自然是要冒一個風險,而避免一個滅國災難。

舉起屠刀,是必須的。

朱明收起思緒,猛然問王恩生道:“王伴伴,你有何想法?”

王恩生一直在沉默,見朱明問他,便毫不猶豫的回答:“臣以為,變法必有風險,風險與亡國相比,此險值得一試!”

“好,那就這么定了,主犯殺無赦,從犯流放戍邊,輕犯讓父母領回家教育!”

……

得了皇帝的指令,曹花春和駱養(yǎng)兩人分別帶領一班番役和錦衣衛(wèi),對罪犯進行梳理,按照主謀、主兇、死人、傷人、鼓噪,將人犯分為五類分開關押,一一錄下口供。

這件事整整做了三天,三天之后,將朱一知和王有糧等主犯,全部押解到京城午門口。

一時間,京城四門外的官道上軍卒與罪犯絡繹不絕,加上一些哭哭啼啼跟隨而來的老人、女人與孩童,與趕大集一般熱鬧。

人們緊張而又好奇的紛紛趕來看熱鬧,有些精明商人乘機擺起了各種小攤,專門向探視者售賣各種生活用品。

窮人探監(jiān),送吃送喝。富人探監(jiān),給關押者買酒買肉,順便上下打點一下,求個好的照應。自忖必死者,親友族人則給置辦新衣。

朱明清楚地知道外面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但是他不聞不問,只是專心致志的在明廠中翻閱罪犯口供和各縣變法傳令的有關消息。

凡是趕來求見的宗室貴族、勛臣元老、軍中首領、地方大員等等,一概不見。

這些人不甘心,采用曲線救國的方針,把目光集中在了明廠魏公的身上。

魏中閑專門委派的三名書吏接待這些人,所有的禮物一樣不落的照班收下,所有的求告信函也都留了下來。

幾天之內,收到的奇珍異寶和黃金白銀已經堆滿了一個專門的小房子,看守的廠番們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貴人手里居然會有如此多的驚人財富。

第十天,朱明終于走出了明廠府衙,打破了沉寂良久的沉默。

他一出來,就連續(xù)下了五道旨意:第一道命令,暫時取締菜市口的集市,將一切商人盡行清理,不許外人隨便靠近。

第二道命令,便是派征五百民夫修筑簡易刑場。

第三道命令,令劉汝愚率領所有的御馬監(jiān)士兵到菜市口周圍駐守。

第四道命令,變法繼續(xù)推行其他法令,命令各傳令使者在各縣張貼最新的土地法文書。

第五道命令,命令京城和其周邊的各縣官員到京城菜市口集合。

變法開始在各城各縣無阻礙地進行,隨著使者的快馬飛馳,大明朝野又彌漫出濃厚的驚恐、疑惑和猜測。

有人說,圣上要大開殺戒了,要讓官員們親眼見證。

有人說,犯罪的主謀都是富人,還不是殺幾個窮人應付了事。

更有人說,明廠收了無數的奇珍異寶,人犯們一個都沒事兒,最終絕對會放了。

皇宮內外也是安靜如常,朱明推掉了任何的朝會議事。

沒有受到牽連的達官貴人們則繼續(xù)保持著沉默,對變法,對京師內發(fā)生的一切都緘口不言。

看似平靜的朝廷下,其實早已經是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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