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老人指了指自己，又亮出生厚繭的手掌。

“你覺得，這種粗糙的手，像是醫生的手嗎？”

宋玄眼珠轉一圈，從口袋里拿出一粒丹藥，碎成粉末后幫煉器老人涂在繭子上，很快，腫塊有笑出消除的跡象。

煉器老人大為驚駭。“這么厲害的丹藥，你，你不是陳國人，你來自中洲中部?”

宋玄苦笑一聲，表示承認，他沒想到，在隋國隨便煉的二品消炎丹會在陳國這么少見。

煉器老人看一眼門。“你是從哪個門進來的？”

宋玄恭敬回答:“從二門進來。”

“二門，哦，啊?二門?”煉器老人大為驚駭，拋下手中錘頭，關上火罩，手指顫顫巍巍。“意思是，你通過了考核?”

宋玄點點頭。“僥幸通過而已。”

得到肯定后，煉器老人后退幾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后抓住宋玄手腕。“讓我查探一下你的真氣。”

當他把神識融入宋玄體內后，大為震驚。“你……只有練氣?”

宋玄尷尬一笑。“人與人體質不同，在下碰巧升級麻煩。”

“練氣都能通過測試?”今天簡直震撼了煉器老人的一生。“你知道嗎，當初有位金丹期的來測試，都鎩羽而歸，我以為，至少到達神通境界，有可能激活那石頭。”

“所以在下只是運氣好，運氣好……”宋玄真頭疼，他沒想到煉器老人會這么多廢話。

“你這小子，年齡不大，能力卻不小，好吧，不嫌棄我老骨頭，可以幫你，只是……”煉器老人猛拍手背。“我真不會治病。”

宋玄雙手抱拳。“既然您答應就好，快快，隨我出診，您到了就明白，為何要請您治病。”

病情緊急，煉器老人雖然滿腹疑惑，卻也不敢耽擱，稍微收拾一下，就準備上路。

宋玄在后面招呼。“別忘了帶上錘頭！”

“???”煉器老人懷疑，宋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縱觀天下，有誰救人用錘頭?

“不用說了，我已明白你小子的用意。”

煉器老人不止帶上了錘頭，拿起鋸子，指了指它的鋸齒。

“這個鋸子，乃南山浮云洞玄金精鐵錘煉而成，就算是靈獸獸骨，也能輕易鋸開，況人骨乎?”

覺得還不滿意，煉器老人又拿出一個藥瓶，指了指。

“此藥乃是當年皇族御賜之物，名為化尸粉，本來方便燒化武器，想不到今天還有妙用。”

聽完煉器老人的解說，宋玄驚出一身冷汗。

他不懂煉器，也不敢妄加評論，只是感覺煉器老人好像搞錯了什么?

帶煉器老人走出煉器鋪，排隊的人大呼:

“天啊，煉器老人居然出門了！”

“他真是那個宅在家里十年不出門的煉器老人?”

“當年連皇族都請不動，還是老人在家里造的圣皇劍，居然……”

來到客棧，老人卻駐足在門口，不愿意進去。

“等等，你確定是這里?”

“?”宋玄沒反應過來，煉器老人是什么意思。

救人的話，人藏在客棧里，不很正常?

煉器老人小聲嘀咕。“居然在客棧殺人，真是有膽色，有我當年的本事了。”

“您說什么，我沒聽清。”

“沒什么，我說救人要緊。”

推門進去，一位少女躺在床上，眉目如畫，房間飄香，皮膚白嫩，宛如蝴蝶之音。

唯一讓人奇怪的，就是她眉頭緊蹙，泛露不安神色，似乎有難言的痛苦。

老人一怔，指了指少女。“她沒死?”

宋玄哭笑不得。“如果她死了，那我還救什么？”

老人聞言大驚。“真是救人?”

“對啊，你以為?”

老人雙袖一甩，冷言道:“救人找我老頭子，不是胡鬧嗎？快點去找好藥師，那姑娘或許有救。”

宋玄拉住他，好言勸慰：“等等，蘇玲她體質特殊，一般藥師是沒有辦法，非您這種煉器大不可。”

雖然滿腹狐疑，煉器老人還是上前查探病情，因為不會把脈和觀相，只有粗暴用神識觀察，探查結果卻讓老人大驚。

“她，她不是人類！”

“所以我才請您來看病。”

老人嘆口氣。“早點說啊，直說她是靈器成靈不就行了？”

“學到了，原來還有這種詞匯。”

宋玄迫切問道:“請問，她還有救嗎？”

老人止手。“別急，先告訴我，此器有何癥狀?”

宋玄老老實實把這幾天蘇玲變化說一遍，當然，把劍仙和紫霄宮瞞下來，這些可不能隨便說。

老人沉思片刻，看一眼蘇玲，又看一眼宋玄，淡淡道:

“我或許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宋玄表示不解。

老人神色嚴肅，敲了敲床面。

“你覺得，人與死物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宋玄搖搖頭。

“告訴你吧。”老人捂住自己的心臟。“是心。”

宋玄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

老人點點頭。“你想的沒錯，受靈氣的影響，那小丫頭，越來越人化了。”

宋玄不解。“人化……這不是好事嗎？”

“好個屁！”老人忍不住爆粗，嚴厲呵斥。

“先不說在仙門，死物人化是死罪，就算丫頭人化，就等于承擔生命的責任。”

老人拍了拍宋玄的心臟。“有心，就有思考，就有痛苦，就有疑惑，就有恐懼，就有善良，就有……愛情。”

“一個冰冷的死物，是很難承受這些感情，因為他們不是人，哪怕人化也只是像人。”

“不是人，卻有人的感情，對于死物來說，是難以承受的。”

老人瞇起眼睛，敲了敲床面。“總有一天，感情會把她壓垮。”

宋玄閉眼沉思一會，睜開眼睛。“我不想聽原因，我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救她?”

老人伸出兩根蒼老的手指。

“要救她，有兩個辦法。”

“其一，把靈智從她身上剔除，重新變為死物，這樣既不會損失戰力，也不會再有情感上的麻煩，可謂是最好的辦法。”

“其二，回爐重造，這姑娘應該是高人的真氣秘法化形，成為靈器劍心，只要經我之手重新鍛造，想必會變得更強，靈智自然也沒了。”

宋玄聞言一顫，看蘇玲一眼，眼神復雜，出言道:

“我知道的，一般這種情況，都有第三種選項，既不用剔除靈智，也不用回爐重造，咱們直接繞過過程，直接說第三個方法吧。”

憑借宋玄多年看小說漫畫的經驗，就像四大天王永遠有五個，編號高手永遠多個零號，老人說有兩個辦法，一定還有第三個，不，是第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