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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司監她怎么了?

綠草如茵。

陽光炫目。

藍天似錦。

這一切像畫般自由。孟無顏躺在酒店頂層草地的躺椅上,墨鏡蓋住了她小半邊臉,看不清表情。不過,從她那跟著節奏輕敲的手指來說,甚是愜意悠閑。

她決定放棄。

這事兒,她干不了,也不想干。

思量許久,她決定趁黑白無常來陽間的日子回去地府,乖乖地請罪,乖乖地放棄這個任務。連說辭都準備好了,她了解閻王的為人,處罰是有的,也不至于像段廣盛所言罷。至于閆奚澤,魂飛魄散也好,如何都好,她再也不會干涉。

坐在一旁的歐繁星顯得憂心忡忡,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問,卻欲言又止。愣了半晌,終是開口道:“閆學長很擔心你?!?

這個稱謂孟無顏極度陌生,她稍有遲疑,嗤笑道:“那可真是太感動了。”

“你們若是能夠好好溝通…”

“小繁?!?

這種虛偽又善于利用人心的人,完完全全配不上歐繁星。孟無顏將墨鏡往上推開,低嗔道:“他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閆奚澤對歐繁星而言是大學時期的夢想,此刻聽孟無顏這番話中有話,心中正想辯論一番,可終究是壓了下去。她眉頭擰著,迅速起身:“我去洗手間?!?

隨著歐繁星逐漸走遠,孟無顏重新躺了回去。秋日陽光尚且沒有夏日灼人,曬得心情舒暢,滿是陽光的氣息。

一架飛機劃破天際,自頭頂掠過,巨大的機翼帶給她無窮的震撼。也許,她應該趁著尚在陽間,盡情地享受生活。去見識見識從未見過的世界和風土人情。

第一站,去哪兒好呢?

“孟司監…”

段廣盛突然出現在她身旁,嚇她一跳,連忙坐起身來,順便捋平碎花長裙的領口。

“你來這里做什么,真是擾人清夢?!泵蠠o顏直接抱怨道。

她瞇起眼來,明顯感覺有些不快。花了很長時間才說服守著她的歐繁星放她來這種清凈的地方透透風,卻不曾想閑暇的時間不過寥寥。

段廣盛顫顫巍巍的跟著坐在旁側的躺椅上:“血契符…”

“這事兒不歸我管,更不該你管。”孟無顏清冷的眸色暗沉,徐徐看向段廣盛,他那滿是溝壑的臉比起上次相見時又蒼老了許多。

“陰靈傘在這陽界多年,靈氣逐漸衰減,若眉她…已經快不行了…”

孟無顏眉微微顫抖了一下,挑眼笑道:“作為曾經的判官,應當知曉生死有命。這么長時間,還沒悟透?”

她垂眸,輕聲說著:“所謂情情愛愛,不過是錯覺,曇花一現罷了。你不肯放手,執念于此,沒有好的結果。”

這句話更是像是說給自己聽。

段廣盛頹然一笑:“孟司監是叫我,放手?”

燦爛的陽光透過盆栽中的樹葉灑落,映在他們倆的身上。光斑點點,隨風輕輕晃動。鳥鳴啾啾,帶著活潑、輕快的旋律。孟無顏徐徐起身,自語道:“好一派人間美景,本司監當真是舍不得離開了。”

“你要回去?”段廣盛大驚。

“這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孟無顏輕點樹葉,笑意不再。“就好像一場夢似的,終是虛幻。可是,它終究是夢呵,我們都有清醒的一天。”

段廣盛來到她身前,搖頭:“這不是我認識的孟司監。你最清楚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滋味,我愛若眉就像你對辛扶蘇一樣,不計后果…”

“夠了。”孟無顏扶額,先是歐繁星,再是他。“我不想提那個人,擾了我的好心情?!?

段廣盛不想猜測發生了什么,他看見她的脖子上還有些殘留的紅痕。孟無顏下意識扯了扯衣領,道:“七爺八爺來的時候,我會和他們一起回去。”

“你呢?”孟無顏眉眼一挑。

段廣盛哪里愿意這么放棄?!袄闲唷M颈O大人再考慮一下…”

“段廣盛!”

孟無顏側目而視,逼人的氣勢讓他不敢抬頭?!澳闳羰菆堂圆晃?,我不會由著你胡來?!?

“孟司監!”

段廣盛又是噗通跪下:“除了父母,老朽只跪過孟司監你,不愿司監顧念什么,但愿可憐可憐若眉,她…”

“廣盛?!迸暻妍愅褶D,自段廣盛包側而出。

孟無顏向前探尋,攏了攏眉心,心中已是了然。這女聲是,若眉。

段廣盛解釋:“若眉在陰靈傘中,無法顯形?!?

那婉轉的聲音再度響起,溫柔地說:“見過孟司監?!?

若眉的聲音縹緲虛無,聽到時,孟無顏心底竟柔軟起來。若眉無疑是可憐的,卻又是幸福的。至少,還有深愛著她,為她不顧一切的段廣盛。

“我幫不了你們什么。”

“司監大人誤會了。此次若眉出現,并非在求情?!?

若眉的聲音傳來,繼續說著:“和廣盛在一起的那幾年,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勝過大千世界的所有美好。廣盛心善,為我遍尋活命之法。我勸過,他總是說,明天就會好的。如今他已年邁,將不久于人世。卻仍然執著于此,我在想…如果我的離開能…”

“若眉!”段廣盛低吼著,流露出濃濃的溫柔與不安:“不許說什么胡話!司監大人會救你的?!?

“莫要聽若眉的胡言亂語!她沒有錯,離開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她呀!”

段廣盛直起身,挺著老邁的身軀。眼淚延綿,越過那起伏的臉部溝壑。

這幅景象著實使孟無顏心中一凜,她終究是善良的。垂眸間輕舒一口氣,應道:“我會想想其他救若眉的法子。”

段廣盛欣喜不已:“多謝…”

“別謝我,能不能尋到法子尚未可知?!?

聽言之詞,段廣盛有些躊躇,猶豫地說:“還有一事,需請孟司監在意?!?

“說。”

“血玉原本無害,而因為有血契符相連會造成負面影響。你體內的血玉就像蠱蟲似的,需要通過血契符獲取更多的靈力。若打定主意離開陽間,血契符鏈接岌岌可?!坏┍懒?,將會有灰飛煙滅之憂?!?

“你這意思,就是讓我無論怎么樣都得跟閆奚澤和好唄?”孟無顏轉身,緩慢勾起嘴角,嬌艷的臉蛋兒透著陽光曬后的自然紅暈:“你猜我會不會信你?!?

“老朽所言屬實?!?

孟無顏彎腰扯了扯裙擺:“即是閻王施得符咒,他自然也有解開的法子?!?

段廣盛不再爭辯,轉而說道:“如若司監大人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老朽定當全力以赴?!?

這話倒是提醒了孟無顏,昨晚那枚被她破壞掉的魂片尚在駱鷹山莊。她抿了抿唇:“陰靈傘乃寶物,就算靈氣破損,應該…尚能保存魂片吧?”

段廣盛頷首:“短時間,尚可?!?

“駱鷹山莊迷宮入口旁掩埋著我的項鏈,上有破碎的魂片。昨兒個匆忙,我將它丟在那兒了?!?

“司監大人的意思是,將那枚魂片收入陰靈傘中?”

“嗯?!?

孟無顏向盆摘樹走了兩步,怎么說也是她造成的。

“明白。老朽今天尋個機會過去?!?

沉默片刻,段廣盛再問道:“大人當真打定主意離開陽間?”

“是。”

老實說,孟無顏對陽間仍有不舍??墒且驗榉艞夐Z奚澤這任務,她必須回去。至于這新鮮空氣的味道…

她閉眼輕嗅,下次有機會再來吧。

既是如此,段廣盛已有決判。他彎下腰,趁孟無顏不備暗使用陰靈傘的力量。

此刻,陽光悄然隱入云層,樹下的光斑不再,生機勃勃的綠色頹然換了另一幅畫面。孟無顏突然倒地,濺起一身草屑。

聞聲,若眉驚惶:“廣盛,司監她怎么了?”

段廣盛站在樹后,包里傳來窸窸窣窣的人聲,斷斷續續,似若似無。

“情況有些不妙?!?

段廣盛搖頭嘆氣:“她體內的血玉就像蠱蟲似的,需要通過血契符獲取更多的靈力。而如今血契符鏈接岌岌可?!坏┍懒?,她將會灰飛煙滅。”

“這么…嚴重?!比裘驾p言道。

“勿要擔心,如今尚有法子。”

段廣盛勾起嘴角,只要他們之間還有情,這一切都會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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