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最后一個學期已徹底無課，只需將畢業論文寫完，通過裝模作樣的評審就能順利畢業了。所謂畢業論文無非就是網上搜幾篇文章，復制粘貼一番。于是大多數學生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尋找畢業后的出路上了。有家庭背影的，父母自然早早托了關系，為子女在單位或國企找到體面的工作。出身貧寒的學生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和運氣，四處卑微的探求一個出路。

學校陸陸續續來些招聘企業，都是外資和中小企業，國企一家都沒有，估計空出來的職位早就內部消化干凈了。盡管如此，每場宣講會都會爆滿，簡歷像雪片一樣飛向招聘者的手中。田永盛的父母早在家鄉的國有銀行為他做好了安排，但他極不情愿回到那個偏僻的小地方，興沖沖的聽過幾場宣講會，令人泄氣的是最好的工作一個月也不會超過3000塊錢。夏鴻進盡管早計劃畢業后回武漢，不會留大連工作，也湊熱鬧跟著聽了幾場招聘宣講會。只有一家合資公司貌似發展前景不錯，業務規劃很符合時代趨勢，來校宣講的幾位公司員工衣著言行得體，業務表現專業。另有一家公司的招聘經理在臺上宣講，一聽言辭便知是個外行，表達模糊不清，還在黑板上寫錯兩個常用字，遭到學生恥笑。那貨顯然是個蠢材，而雇傭他的公司智商自然也高不到哪去，還指望他們懂得遴選人才？

夏鴻進的生意在網絡上進展順利，兩位雇員都很盡責，月收入基本穩定在4萬左右。一周花三天時間檢查雇員工作，遠程指導培訓，做好供貨商信息溝通。余下的時間還算輕松自在，處理完生意上的事情就學習網絡公司的經營經驗，或者看看二月河、《厚黑學》以及官場小說，這類在他看來有現實價值的書。感覺寂寞無聊了就找胡麗娜或柳萍，約會逛街開房做愛。

春季時大連會展中心舉辦了大型的招聘會，田永盛很想去看看，拉著夏鴻進一起去。夏鴻進想自己既然有志想要創立自己的事業，當然有必要去看看別的企業怎么招人。他建議兩人先到開發區，準備一身比較正式的衣服。

安盛商城對面新開了更高檔大氣的麥凱樂，很自信的在布滿奢侈品廣告牌的外墻打出口號“world’s today is here”。兩人在明亮潔凈的商場逛了一圈，只覺得高端大氣上檔次。田永盛感慨：“兄弟，咱們得搞錢啊。搞到錢才能多搞女人。”夏鴻進深以為然。田永盛買了件最便宜的咖啡色休閑西裝外套，在他看來有件上裝就夠了，沒人會那么注意褲子。夏鴻進覺得既然學生時代已徹底結束，就該為自己準備一套正裝。在打折尾貨里精心挑選了一套高檔黑色暗條紋西裝，又配了一件白襯衫和一雙黑皮鞋。他在試衣鏡前試穿，大小剛剛合適。干凈利落的女營業員將一條暗藍提花領帶熟練的系好，套在他的脖子上。夏鴻進自己緊了緊領帶，看看鏡中的自己，西裝合身筆挺目光深沉堅韌，這才是自己該有的樣子。

回到學校夏鴻進對著電腦上的步驟，練習了幾次打領帶，晚上早早的休息。第二天一大早穿上西裝皮鞋系上領帶，和田永盛坐上去市區的小巴。

小巴里擠滿了低年級的學生，周末回家或去市區游玩。他們都穿得花里胡哨，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夏鴻進一身莊重的西裝，跟他們擠在過道顯得格格不入，而這都因為自己沒有一輛奔馳。

會展中心人山人海，招聘企業順著展位依次排開，展位前人頭攢動擁擠不堪。求職者有不少穿著正裝系著領帶，盡管很多一眼就看出很廉價，但夏鴻進欣賞他們認真的態度。大多數求職者仍然是平常的休閑裝，盡管他們滿臉卑微，相比之下夏鴻進更愿意選擇做事認真的人。

夏鴻進和田永盛看過一圈在一家銀行前停下。夏鴻進很詫異銀行居然主動出來招聘，看了招聘說明上寫“柜員”“派遣”，才知道是來招二等勞工的。

排了很長的隊才輪到夏鴻進，他雙手遞上簡歷在椅子上坐下。對面的女面試官身材矮胖，對誰都一臉嫌棄相，心不在焉的翻弄簡歷。夏鴻進微笑著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夏鴻進做完自我介紹后，女面試官依舊在翻弄他精心制作的簡歷，好像是在翻弄一張無聊的廢紙。女面試官冷漠的問了幾個程式化的問題，夏鴻進一一作答。女面試官不知是因為無聊，還是腦袋空空沒有問題可問，“大學談過戀愛沒有？”

夏鴻進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如實答道：“沒有。”

“大學連戀愛都沒談過？現在大學生哪有不談戀愛的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問題？”女面試官冷漠的皺著眉頭，不屑的問道。

夏鴻進對這樣的無理取鬧非常不快，壓住心中的怒火，裝出一副弱智的眼神看著那女人，“我喜歡對著母豬**，這令我異常興奮，不知道算不算心理問題？”

四周圍觀的求職者笑出聲來，女面試官冷漠的臉瞬間綠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夏鴻進早從她手里奪回簡歷。旁邊的田永盛早就被激怒，沖她罵道：“老子來找工作，有沒有談戀愛管你屁事！你他媽有病啊！”

女面試官氣得肥胖的臉漲得通紅，喊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試試！”

田永盛指著她罵道：“老子說你有病！”

夏鴻進不想在公共場合鬧事，有礙觀瞻，攔住田永盛防止罵戰升級，對著女面試官冷笑道：“你沒長相沒本事沒人品，一個三無女人不僅不謙虛還犯賤，這都是你自找的，下賤！”說著帶田永盛離開。

兩人轉到別處，田永盛笑道：“兄弟，你剛才那句太拓麻流比了，你沒看那賤人的臉都綠了，哈哈哈……”

夏鴻進無端被鄙視，臨場發揮痛快反擊，呵呵笑著，“個記吧腦殘，非要犯賤，都是些什么玩意。”

夏鴻進心想將前程放在這種企業，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兩人在人流中東逛西逛，馬璟拉著丁琪的手在展區間左看右看。馬璟一身筆挺的休閑西裝，丁琪穿著簡潔美麗的春裙。

發現夏鴻進，馬璟高興的遠遠揮手，喊他的名字，拉著丁琪走近，打量了夏鴻進的西裝笑道：“你這身真是帥呆了。”

夏鴻進笑道：“你這身裝備也不錯。還有姑娘陪著。”

丁琪站在馬璟側后，低下頭紅著臉，開心的笑著。

馬璟顯得很幸福又很謙虛的講道：“說笑了說笑了。姚志杰今天也來了，你沒見到他？”

夏鴻進：“哦？剛才只顧看企業招聘信息，沒怎么注意。他人在哪？”

馬璟馬上給姚志杰打電話，把他叫過來大家寒暄一番。

姚志杰對夏鴻進道：“等上午搞完了，我們去附屬醫院找明皓吧。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天天在醫院給人開腸破肚。”

大家說笑一陣暫時散開，先辦正事。田永盛在一家日企面試銷售崗位，夏鴻進找了家外資銀行面試經理助理。

外資銀行的女面試官年輕漂亮，穿著時尚又不失典雅的黑色裙裝，溫和的臉上化著得體的淡妝，理性從容的跟夏鴻進用英文和中文交流。夏鴻進也表現得自信自然，不卑不亢，對答如流。女面試官的神色顯然很滿意，交談完畢用英文告訴夏鴻進一長串復試地址。夏鴻進并沒有留心記，本來只是想來長長見識而已。

逛了一圈基本明白招聘會的套路，夏鴻進也就沒了興趣，找了處清凈的地方坐下來，默默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流。

坐了會兒，馬璟提著兩瓶水過來，遞給夏鴻進一瓶，在旁邊坐下，“怎么一個人在這？找你半天。”

夏鴻進接過水笑道：“你把媳婦扔哪了？”

“我都看過了，她還想再轉轉。怎么樣，找到合適的崗位了？”

“我只是來看看，畢業后回老家的。你呢？畢業后留下？”

“我也不會留下，今天只是來看看形勢，畢業打算回老家。”

“那丁琪……”

“她跟我一起回去。”

“她家里同意？”

“我見過她爸媽，剛開始不同意，堅決反對。后來又在一起談過幾次，加上丁琪堅持，總算同意了。”馬璟舒一口氣。

“一大連妹子愿意放棄這里的一切，跟你到陌生的南方，真的很不容易啊，很了不起。”夏鴻進欽佩道。

“是啊，我明白，非常明白。所以我這輩子一定盡心盡力的對她好，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夏鴻進伸出手跟馬璟握了握，“祝你們幸福！”

“我知道你大學這些年的堅持和執著，雖然最后沒有成功，但你為人生目標表現出來的超凡毅力讓我由衷的欽佩！”

夏鴻進冷著臉，自嘲的笑道：“那又怎么樣呢？有時想想人生就像是在拉屎，有時你已經很努力了，可出來的只是個屁。”

馬璟呵呵笑了笑，手壓住夏鴻進的肩膀，“兄弟，別喪氣。人生那么長，你將來一定會有一番作為。”

“作為就是有足夠的金錢，站到世界之巔。”夏鴻進幽幽的說。

“愛情以后也一定會遇到的。到時候可別忘了讓兄弟看看是什么女人這么走運。”

兩人哈哈笑過一陣，馬璟離開去找丁琪了。

招聘會到中午結束，人潮海浪般散去。田永盛回學校，夏鴻進和姚志杰一起去找池明皓。路上姚志杰說自己瞄準了房地產，這個行業必定大有作為，又詢問夏鴻進網店的生意。夏鴻進介紹了互聯網的未來，又咨詢了姚志杰對房地產的看法。兩人一路閑聊，彼此交流，時而開懷大笑，憧憬著十年后站在都市頂端，享有金錢美女。

池明皓并不在附屬醫院，上午看完一場手術就回宿舍樓閑著了。他的宿舍樓位于勝利橋俄羅斯風情街，一棟紅色的舊式洋樓掩映在幾株大樹下，在喧鬧的街市是處難得的清凈所在。夏鴻進和姚志杰找到他時，他正在狹小的寢室跟一幫同學圍在一起看電視。寢室里還有位模樣端莊秀氣的女生坐在小板凳上，圓圓的屁股撐得褲腰裂開，露出粉色的內褲。床邊一位發型凌亂的男生貌似是她的男友，見到那屁股笑道：“屁股真大！我給你買的丁字褲你怎么不穿呢？”

女生紅著臉怒氣沖著男生，“你看電視就看電視，誰讓你看我屁股？”說著就離開出去了。

夏鴻進很鄙視那男生沒智商沒教養，怎么可以當著眾多男生的面講那么私密的話。

剛好午飯時間，池明皓在簡陋的食堂請夏鴻進和姚志杰吃了簡單的午飯，然后帶他兩逛俄羅斯風情街。所謂俄羅斯風情街是有兩排俄式建筑，兩邊商鋪賣些工藝品、紀念品、小商品。部分商品是來自俄羅斯的進口貨，有經典的套娃、俄羅斯巧克力和伏特加。還有俄國香煙，買包嘗嘗，粗糙刺喉，果然很毛子。剩下的小商品基本是made in china，偷工減料質量粗糙。山寨的Zippo火機倒質量過硬，廠家很自信的打上自己的logo，且價格超低。夏鴻進把玩片刻非常喜歡，在攤上了買了三個，另兩個送給池明皓和姚志杰。逛逛看看一路走過，夏鴻進留心欣賞了異國建筑，很快走了一個來回。之后三人無別的去處，余下的時間鉆進附近的網吧打發時間。

晚上在宿舍樓隔壁一家XJ燒烤吃羊肉串。兩棵參天大樹，枝葉繁茂如華蓋。樹下幾塊木板拼成一個簡陋的小屋子，兩個絡腮胡行將人在門口烤架熟練翻弄著肉串，肉香伴著碳煙在附近彌散。屋里擺幾張破桌椅，幾個手臂紋著tattoo的額落似壯漢聚在一桌喝啤酒吃肉串，奇怪俄語的音符在他們中間飄來飄去。夏鴻進三人點了幾份燒烤，每人叫了兩瓶啤酒，桌上說起今天招聘會的情景和嚴峻的就業形勢。大學生一畢業就失業，從貴族變成底層流民，白天辛苦卑微的干活，晚上蜷縮在破敗的出租屋里。在大連這座繁華都市一個月只能掙到2000塊，除去租房吃飯，日常開銷，基本沒有結余。另一面有錢人不少都是粗鄙的土包子，沒有學識沒有涵養，靠著坑蒙拐騙累積了驚人的財富，住著奢華的豪宅，開著大的離譜的進口車，更不用說身邊各色性感美女。巨大的差距導致社會主流價值觀扭曲，正直善良已經成為奢望。

三人吃著燒烤就著啤酒，談論著有錢人酒池肉林的生活。

姚志杰道：“也沒見他們對社會做出了什么貢獻，就是他媽有錢，養一堆小三天天操，原配基本不碰。時間長了原配就不干了，你養我也養，大家就各玩各的。操！這樣做夫妻能有個刁意思？”

“有錢人是白天瞎記吧忙晚上記吧瞎忙，咱們是白天沒刁事晚上刁沒事。”池明皓喝完一口啤酒笑道。

“咱也是人啊，咱也有需求啊，同樣生活在這個時代，干嘛咱們就要這么憋屈？”姚志杰道，“本來我也想在大學好好找個姑娘談場戀愛，結果身邊的姑娘不是跟了長的帥的就是跟了有錢的，她們寧愿跟了不要臉的也不愿跟了我。”

大家笑了一通。

夏鴻進感同身受，給大家倒滿酒，笑道：“為我們一去不回的夢幻干杯！”

三人碰了一下仰頭飲盡。

姚志杰對夏鴻進道：“你小子到底他媽怎么回事？長相在那吧，氣質在那吧，拓麻妞在哪啊？”姚志杰拍著桌子問道。

夏鴻進笑道：“不是跟了不要臉的就是跟了腦筋進水的。”

大家又呵呵樂了一陣。桌上啤酒已經喝完，姚志杰又叫了三瓶。

池明皓倒了一杯喝干，幽幽的嘆道：“我們泡不到妞也許是因為我們太善良。”

“這話有理！”姚志杰道，“有時我覺得我已經夠壞了，其實還有比我更壞的。厚著臉皮搞定妹子，什么都不顧搞上床再說。身邊的妹子都拓麻莎比，三言兩句就被不要臉的騙了感情騙了肉體。不要臉的抱著美嬌娘操完了一個大學，咱們還像莎比一樣當著處男。早知道我這臉也不要了。”

“是啊，一直堅守的一切又有什么用？”夏鴻進深沉冷峻的笑道。

姚志杰給大家倒滿酒，又一起共飲一杯。姚志杰狠狠捶下酒杯，“他大爺的！今晚就破了這沒用的東西，找小姐！”

大家一致響應，一口喝完剩下的酒動身。

出門轉身就是一家大型棕櫚島洗浴中心，豪華的門庭在夜色中閃爍著挑逗的霓虹燈。姚志杰買了三盒進口岡本，每人一盒，三人一起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在樓下洗完澡換了衣服，來到二樓的休息廳。巨大的休息廳里燈光昏暗曖昧，寬大的沙發上躺著一片中年男人，對面的小舞臺上主持人舉著話筒在主持節目。三人找位置躺下，看著前面的節目。主持人伶牙俐齒滿口臟話，反復勸說客人消費，人生就是一串數字，人不在了再多的數字也沒用，所以人生在世就該及時行樂。

后面是雜技表演，好像是一個家族組成的表演團，從老到少的演員都有。最小的演員是一個還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大概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在哥哥的幫助下表演晃管。一個圓筒放在地上，上面再放一塊木板，小姑娘就踩在木板上，左右晃動表演一會兒。然后又摞了一個圓筒和木板，小姑娘扶著哥哥的肩膀小心的站上去。那稚氣的圓臉蛋和弱小的身體顯然有些力不從心，真叫人替她擔心。而小姑娘卻小心翼翼穩穩當當的在高高的道具上晃了幾個來回。如此嬌嫩的童年，在還需要大人照顧的年齡，已經出來闖江湖。相比被一家人圍得團團轉的孩子，她過早的體會到生活的辛酸。夏鴻進躺在沙發上眼眶濕潤，盡量控制情緒不讓眼淚流下來，卻不知他們一次演出能獲得多少報酬。

雜技表演之后，是一個穿著女性衣服的猥瑣小青年，和化著濃妝的傻大妹，表演低俗滑稽的二人轉小品，觀眾笑的前仰后合拍手叫好。然后是抽獎環節，二十塊抽一次，特等獎是全套大保健。最后是一名性感女郎表演了脫衣物，青色撩人的舞姿是為了挑起客人的興宇，付錢消費。

節目表演期間，走道上一直坐著一排暴露性感的幾女，在昏暗的燈光里依舊辨得清白白的肉體。表演完畢，她們起身到沙發上拉客。一個漂亮性感的年輕女人坐在夏鴻進旁邊，翹起白花花的大腿，拉起他的手放在她柔軟的大腿上，要夏鴻進跟她進房大炮。剛才小女孩的情景依舊印在夏鴻進腦海里，已沒有心情繼續作惡。見她性感漂亮，讓她再找一個跟她類似的姐妹，為自己的兩個兄弟服務。兩個女人挽著姚志杰和池明皓離開后，夏鴻進要了正軌按摩服務打發時間。趴在陰暗的房間，盡管身下墊著一次性床單，夏鴻進依舊感覺這地方骯臟不堪，滿屋子的霉味和酸臭味，按到中間就出去了。夏鴻進感染心理潔癖，躺在沙發上依舊覺得臟，皮膚接觸的沙發不知躺過多少惡心男人。

過了一個多小時，姚志杰和池明皓樂呵呵的出來。姚志杰道：“真拓麻痛快！”夏鴻進說不想在這里過夜，請他們出去住星級酒店。

此時夜里11點，繁華的都市流光溢彩，夜店生意正旺。開著豪車的人群在娛樂場所進進出出，享受著時代進步的輝煌成果。三人在附近逛了一圈，找到一家四星酒店開了一間房。三人打量了一番從未住過的星級酒店，閑坐片刻都沒有睡意。池明皓出去買了一瓶白酒、兩袋花生，還有一包中華煙，三人就盤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邊吃邊喝。

回想起剛來大學的理想抱負，以及喜歡過的女生，大家時而大笑時而沉默。姚志杰曾經喜歡過一大連女生，那女生鐵了心要找本地人，將來就不會把沉甸甸的房貸扛在肩上。后來他又追過一外地女生，那女生盡管非常清楚姚志杰勤奮努力，有一身的本事。可是她覺得姚志杰總是簡樸的衣服，像一塊路邊的石頭，跟這樣的男朋友走在校園會很丟臉。

姚志杰講完喝了口酒咽下去，通紅的臉笑道：“要是有個女人能讓我念著，我今天也不會驃騎。我他媽這一讓女人看不起的光棍，守著道德有個刁用啊！”

池明皓喜歡的女生，正是今天在他寢室見到的那位。原本他們關系很好，像鐵哥們一樣無話不談。姑娘也屬于踏實傳統的類型，而池明皓在關鍵時刻考慮到自己家境貧寒，畢業后一切都要從零開始，不忍心讓心愛的人跟著受苦。后來的事情又令他懊悔不已。姑娘被一大連男生追走，那男生家里只是普普通通的市民，并且平庸淺薄，真擔心會不會糟蹋一個好姑娘。

“所以你覺得你輸給了自己的善良。”夏鴻進冷冷笑道。

池明皓無可奈何，搖頭笑笑，長嘆一聲呵呵笑著跟夏鴻進碰了一杯。

夏鴻進講述了自己的兩段經歷，事無巨細全盤講出。回憶起那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姚志杰和池明皓聽得如看電影一般，驚嘆不已。夏鴻進講完，他倆沉默良久。

姚志杰嘆息一聲，“兄弟，你輸的太拓麻冤了！”

夏鴻進拆開煙，點燃吸了一口，仰頭靠在床沿長長吐出煙氣，深沉的笑笑，“再冤我也是輸了。”

姚志杰：“你肯定很不服氣。”

夏鴻進：“不服氣我也得認輸。”

“哎……”池明皓長嘆一聲，“難道是這個時代變化的太快，讓民眾來不及應對嗎？現在社會安定，生活比過去好多了，為什么有些人偏偏還這么愚昧，沒有點頭腦？在我們看來那么基本的道理，居然有那么多人分不清。”

“頭腦空洞愚昧無知是非不分，這樣人少嗎？”夏鴻進抽了口煙冷笑著，“有錢的沒錢的，有地位的沒地位的，有多少人懂得真正的文明？如果扯遠點，近代的大動蕩嚴重打擊了我們千年累積的自信，后面一堆的動亂讓國民徹底懵逼了，不知道何去何從，一下子又回到了嬰兒狀態。現在看著歐美統領世界就跟著HD學步，可又一知半解。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外來的，都沒有學到真正的文明體系。明明近鄰的日韓把我們的文明發揚的很好，別人中西合璧文明開化，可自己就是缺少平靜的心來反思，好像除了錢，就沒有什么再值得費一番腦筋了。”

姚志杰抽出一根煙點著，池明皓拿起煙也點了一根。

姚志杰：“管那么多！這個社會不就是一切向錢看嗎？那咱們就去搞錢。比人品，那些人比不過咱；再過十年，比錢，他們絕對也比不過。”

“想想今后的生活，除了搞錢，我真不知道還有什么值得追求。”夏鴻進說著手指頂著垂下的額頭，憂郁的情緒涌上心頭。

“搞女人啊！”姚志杰大聲笑道，“搞到錢，接下來就搞女人。”

池明皓呵呵笑道：“有錢人都是這么干的。”

夏鴻進對他們講了，在對愛情徹底絕望后找了兩個情婦的事情。

姚志杰哈哈大笑，“流比啊，兄弟！所謂大丈夫相時而動，這轉變極其正確！”說著舉起酒杯跟夏鴻進碰了一杯，然后就問那兩個情婦的模樣、身材以及床上功夫。

池明皓對夏鴻進微微笑道：“這轉變很痛苦吧。”

夏鴻進淡淡笑道：很殘酷。我本想低調做一個紳士，至少在愛情面前這樣，卻被活生生逼成一個流氓。”

大家哈哈笑了一陣。夏鴻進講了跟情婦左愛的情景，感覺只是在玩偶身上釋放興宇，一旦卸下身體的沖動就沒有其它的快樂。想到今后可能會娶一個差強人意的女人組建家庭，跟老婆激情過后就相對無言，這樣的生活真是空虛乏味。

三人喝著聊著，凌晨幾點才醉熏熏的倒在床上合衣睡去。中間夏鴻進酒醒，起來上廁所，之后又覺得口渴，靜悄悄的燒了壺茶。為了不打擾還在熟睡的兩位，把茶端到洗手間涼著。想著昔人已遠去，未來不可知，內心感到無邊的空洞，既無法再睡覺，也無任何事情可干，只好呆坐在馬桶，長久的望著地上的瓷磚發愣。楞了十多分鐘推開窗戶立在窗前，木然望著眼下的城市。雄偉的都市正在從黑夜中蘇醒，冷冰冰的高樓下又出現打扮靚麗的匆匆人影，漸漸的車水馬龍紛紛擾擾。夏鴻進吸進滿腔清涼的空氣，呼了幾口氣定定心情，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