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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以后我是段南風

夜深人靜,夜晚的天空總是那么讓人寧靜,星星忽明忽暗,美得像畫一般,夜空下坐著兩個一男一女,這是他們自相識以來無數次交談的畫面。

“南風,顧叔叔來電話了對不對”

顧叔叔是南風未到孤兒院唯一一個關心他的人,他是一名警察,與南風媽媽一起長大,據南風了解,顧叔叔現在一直是一個人。自南風爸爸出事后,讓南風看清了很多人的人心,而顧叔叔是個例外。南風還記得第一次見顧叔叔的時候他對南風微笑說“南風小朋友,我是顧衛華,你以后可以叫我顧叔叔”南風覺得他的聲音很溫柔,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覺得顧叔叔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最喜歡的一個人,不過此刻的他覺得顧叔叔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人,除了媽媽之外。后面顧叔叔頻繁地來到他跟他媽媽一起生活的家,給南風買玩具,帶南風去游樂園玩。他越來越喜歡顧叔叔,有時候甚至覺得讓顧叔叔做他的爸爸吧,這樣媽媽就不用辛苦地為了生活搞得那么累。有一次把內心想法當著母親的面說了出來,母親在他的面前把他痛罵了一頓,南風委屈極了,破門而出。他記得那一次下著大雨,而南風就這么毫不猶豫地踏入雨中離家越來越遠……而那一次離家出走竟然走了永別,他的媽媽就那么冰冷冷地躺在醫院病床上,還是那么孤單的孤單地離開了這世界。南風看著病床的母親,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病痛,他沒有留眼淚,因為他的心已經寒冷到死去,死寂依然是死寂。

醫生說母親因為過度勞累,本來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又因為受到刺激才加速了她的死亡。此刻他已經聽不進醫生的話,他死勁地揪著自己的心間,那一刻他真想用一把刀刺入自己胸口

母親的話仿佛依然在耳邊環繞“南風,以后我們兩個就要像螻蟻一般生活在這世界上了,媽媽希望南風快快長大,做一個正直勇敢的大人好不好”。他好恨,恨自己為什么要離家出走;恨自己為什么要質問母親;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快快長大,可是這一切卻再也回不來了,最在乎的人此刻永遠不在了。

母親的葬禮結束了,顧叔叔從外市抓住了逃犯被領導表揚了一番,正是想找南風母子分享喜悅的時候,得知南風母親已故的消息,開始發起了高燒。南風前去探望,一看門就看到病得臉色發白的顧叔叔,幾乎下一秒就要倒在他眼前,忙上前扶住他“顧叔叔,你沒事吧,來,坐沙發上躺著”

“你母親……”顧衛華沒有繼續談論我母親,從沙發上站起來牽著南風的手到一個房間里來“南風,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了”南風看著這個溫馨房間,雖然比不上他以前的那個房間,可是卻比他現在的房間大多了。南風收回視線,從顧叔叔手里掙脫出來“對不起,顧叔叔,雖然我很喜歡你,甚至想讓你做我爸爸,但是我此刻最不想麻煩的就是你了,顧叔叔,保重”南風拜別顧叔叔,之后很少聯系。

死寂依然是死寂,與媽媽一起租的屋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于是他從媽媽的電話簿里找到唯一一個可以聯系的保姆,第二日保姆便送他來了孤兒院。顧叔叔一直在背后關注南風。直到南風接近高三那年寒假,南風抓到一個在公交車上偷錢包的小偷,把他送到附近派出所兩人才再次見面。

段南風回過神來,回答道“嗯,他說那個人得了胃癌現在在醫院”

“那你要去看他嗎”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景然知道南風很恨那個人,可是他不想南風以后后悔,景然指著天上最亮的星星“南風,你看到那顆最亮的星星了嗎,你媽媽或許在天上是很開心的,沒有痛苦,沒有勞累,甚至沒有了恨,只是安安靜靜地守護著她最愛的你”“南風,我知道你還在懷恨你的父親,可是他卻是這個世界上跟你唯一有血緣關系的人了,這是你否定不掉的”“南風,去看看他吧”景然看著南風的臉上青筋一點一點顯露出來,便知道他在強忍自己的怒火,她知道如果再繼續說下去,下一秒他便會起身離開。景然站起身,或許今晚的月空是屬于他的,就讓他好好想一想吧。

段南風翻閱著他們全家的照片,那時候的他們是多么開心呀,爸爸還是商業界聞名的段恒,媽媽在家里相夫教子。爸爸媽媽彼此相愛,這無須質疑,可是就在以為他們會永遠幸福生活下去時,上天跟他們開了一個玩笑,爸爸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爸爸,他的野心徹底將他變成一個不折手段的人,他曾經也認為這不是真相,但真相終究是真相,沒有如果。段南風合上相冊,是時候該向過去的段南風告別了。

次日是星期六(南風和景然不用補課),南風已做好了早餐,景然起來時只有媽媽在沙發上安靜得看著電視,看到景然起來說“閨女,你哥去醫院了”今早一大起來就聽到南風說他要去醫院,把許伊人緊張得要死,后面得知事情原委后也鼓勵南風去見他最后一面

“看來哥也是很可愛的嘛,如此甚好,甚好”

南風去醫院整整一個早上加下午,搞得景然母女倆中午只能叫外賣“媽,你干嘛不做菜”

“你個丫頭,自從家里出了大廚,你還能吃我做的?”

最后兩人異口同聲道“現在后悔南風去醫院還來得及嗎”搖搖頭,最后只能嘆氣還是嘆氣。

南風回來已經是晚上19點多了,兩人中午沒吃多少,正在餓著肚子等著南風,看到南風回來自然欣喜若狂。景然正準備走近點問候他時,發現他哭了,這也許是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哭吧,景然慌了“南風哥哥,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南風沒有理會,接著是門關上的聲音,客廳里只剩下景然和媽媽兩個人

她知道南風釋懷了,可是為什么要哭呢?她們也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獨處,隨后客廳空無一人……

景然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她腦海里浮現著南風哭泣的樣子,最主要的是她很餓,看了看表,已經夜晚1點多了,不行,這樣會餓死的,不知道媽媽會不會餓,好像冰箱里有兩塊蛋糕。景然想著便起身去客廳,便看到母親在客廳里望著陽臺,景然順著她的視線過去,是南風的背影,可是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孤寂呢?母親輕輕來到她身邊“去吧,孩子,只有你能開導他了”

景然輕輕地移動腳步來到他的身邊,在他身旁坐下,沒有想過要說話,就這么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吧。不知坐了多久,南風開口說話了“他時間不多了,他……”南風轉頭看著景然“就要離開這世界了,可笑的是我竟有些不舍”

沒有任何言語比這句更讓人心痛了吧,恨了12年的人,突然就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可最后卻發現竟然比任何人都在乎這個人。

景然站起身,環抱這個男孩“南風哥哥,以后不恨他了好嗎,陪他過完最后的時光吧,以一個兒子對父親的身份”

“南風哥哥,你姓段。”

是呀,哪怕那人是多么對不起媽媽,但是從親情方面來說,他是很好的爸爸和丈夫,而自己身體里留著姓段的血,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的,

他姓段,字南風

接下來的幾天南風哥哥請了長假,日日夜夜陪在父親身邊,替父親削蘋果,跟父親講述他小時候的故事。而許伊人也請了好幾次假來替南風的班,可恨的是南風并沒有回家好好休息,每次景然下課后看到南風在校園門口等她,就火冒三丈。最后南風成功妥協,后面的幾天都注意自己的休息,當然條件是由穆奇護送回家。

他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的母親和你,不管如何也抵不了我心中的罪孽,但是南風,謝謝你讓我走之前樂了一回”然后看向景然和媽媽道“還好我的兒子不是一個人,還好有你們陪著他,謝謝你們,謝謝”說完便笑著離開了這世間。南風擁有父親只有短短一個月又再次經歷生離死別。

南風將他的爸爸媽媽葬在了一起“爸媽,你們在天堂一定要一直幸福下去,這已經是兒子對你們的最后祝福了。”

景然拉著南風的手一起鞠躬,拜別。

南風哥哥比想象中的堅強,從叔叔離去到葬禮的結束,他都淡定得讓人覺得害怕,但是景然知道,南風哥哥心里,一直在流血。

那一刻景然想緊緊握住南風的手,永遠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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