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顧衿見他沒有動靜后,才仔細看清他。
瘦削的臉頰沒有一點肉,棱角分明,剛才他看向許顧衿的時候,戾氣橫生。
當時許顧衿腦海里浮現的是在尼采的《善惡的彼岸》中看到的一句話:“你凝望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以前并不是很理解,只是單純比較欣賞散文,便拿來看了,沒有多加深思。可就在剛才對視的時候,許顧衿卻抑制不住的心悸。
不過因為他小小的樣子,在許顧衿眼里就是個兇萌兇萌的小孩子一個。
充其量叫小黑怪吧。
“他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沒有人照顧他嗎?”
許顧衿又想起來了門口的垃圾盒子。
女孩子可能總是敏感善良的,即便在一個可能處處充滿意外的地方,內心也是一片柔軟。
嘆了一口氣,許顧衿看向男孩皺起的眉頭,暈過去了還是很難受嗎?
她伸出手,貼在了男孩的額頭上。
“噢,好燙!”
他發燒了。
要是平常許顧衿燒到這個程度,早就被送進醫院去了。可是他……
客廳的窗戶被風吹的吱吱呀呀,斜下面的地板上不斷有新的雨滴打入地板里的裂縫。
許顧衿低頭擋住對面照明燈刺眼的光線,跑到客廳把那漏風的窗戶閉上。
房租內剎那間暗了一個度。
唉,許顧衿顧不上再去考慮什么綁架危險的。現在有個小黑怪生病了呢。
一切是那么違和,又是祥和的恰恰好。
當暗藏的怯懦失控,朝他席卷而來時,鐘離潰不成軍,心口刀絞似的,他快要屈服了。
斗轉星移也不過那刻,密閉的繭開了一個口子,分不清自己是清醒還是掉入下一個無境之地。
風止雪停,荒蕪大地重回青蔥,干涸湖海聚水。
此時,許顧衿正對男孩發呆。她摸黑找遍了柜子,沒有發現任何藥,連常備感冒藥消炎阿莫西林都沒有。更別提溫度計了。
難道他是個鋼鐵俠,修仙之人,沒有凡人病痛的嗎?
許顧衿望著男孩已經開裂的嘴唇,顯然他不是,他就是個骨肉之軀。而且還是一個瘦弱不堪的小可憐。
搖搖頭,許顧衿感到很為難,她在家也沒有照顧過人。她努力回想自己學過的基礎健康知識,那還是去年暑假突發興致報名的,不過許顧衿做事認真,參加了就努力去做好。
有一條好像是:“如果病人在發燒的時候有身體發冷、寒顫的現象,可以給病人熬濃姜湯水,達到驅寒、發熱的功效。”
許顧衿又跑到客廳了,那里還有一個門。
沒什么好顧及的了,許顧衿抬手一扭,果然沒有鎖。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到廚房,還不如說是一個煮飯的地方。幾個熱水瓶,許顧衿拿了起來,是空的。
沒有看到一根菜葉子。
“他不會天天吃泡面吧,那么多盒子!”
鬧騰了半天,許顧衿也沒有找到姜,喝姜湯這個方法不行。
那句話后面是怎么來著,許顧衿絞盡腦汁,有些東西在關鍵時刻總是被大腦莫名的自動刪除。
許顧衿喪著臉,無可奈何。
藥沒有,姜也沒有,那只能采取物理降溫了吧。
一頭霧水,許顧衿絞盡腦汁回想當時在培訓記過的筆記,時間太長,平時也沒有實踐過。
“濕毛巾濕敷頭部,還可以用酒精搓手心、腳心,通過酒精的揮發帶走熱量來進行降溫。”
還有什么來著?她拍了拍腦袋。窗戶關上后,溫度總不是開始那么低了。